“马车已经备好,还请十一公子与桑夫人速速离开!”
郁垒酒醒时已是白日当头,他见自己身处陌生房中微微惊愕了下,随后便察觉一股隐隐的温和仙气弥漫,这才想起昨夜似是喝多了酒,看来是上生星君将他带回来的。
郁垒寻着仙气要找上生星君道谢,谁知仙气之中竟还夹杂许多妖气,郁垒正觉奇怪,人已走进厅中,满眼看去竟是一屋子妖!
郁垒站在门口楞了许久,屋内的人看着郁垒也楞了许久,待到瞧见离朱与休白两张熟脸,这才意识到,合着他是进了傲因的老巢!
“郁垒君醒了。”
上生星君开口唤他,郁垒便也不顾小妖们好奇的目光撩起衣袍跨入,径直走向上生星君身边坐下,拿起几案上的茶盏便要喝,奈何里头空空,半滴水也没有。
郁垒轻叹着放下茶盏,道:“这傲因真是愈发懒散了。”
离朱缓过神来,迈着碎步急急走向郁垒,手中变出一壶热茶,赶忙为郁垒添上。
“小妖不知郁垒君驾临,怠慢了鬼君,鬼君勿怪。”
郁垒听离朱一番说辞十分受用,打趣道:“多年不见,离朱,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离朱脸上笑着,心里却早已七上八下,捉鬼一事有杜子仁阻挠就已十分棘手,如今这郁垒又来掺和,也不知是敌是友。
休白随后也带着黑鸢红桦向郁垒行礼,郁垒嘴里念着这两个名字似是若有所思,而后对休白笑道:“不知银灵子近日可好?”
休白回笑道:“小妖不知。”
郁垒不再多言,继续喝着自己的茶。
宫家三人都未见过郁垒,上生星君正要为他们引见,郁垒却摆了摆手道:“我方才见你们似乎在争执什么,说与本君听听罢。”
屋内众人皆面面相觑,宫十三左看右看,见自家夫君与哥哥都不发一言,赌气一般地对郁垒道:“鬼君你倒是评评理!哪有人总爱棒打鸳鸯,教人夫妻分离,不得相见的!纵使小妖忍得,我那些孩子们难道就不要见亲爹么?”
说到此处,宫十三便又要落下泪来,郁垒见状于心不忍,点头应和道:“夫人莫哭,你且说是何人如此冷酷无情,本君为你做主。”
“正是傲因。”
郁垒闻名却只一笑而过,不似方才那般正义凌然,嬉笑道:“夫人,既是如此,本君劝你换个夫婿为好。”
郁垒仔细瞧着宫十三的面容,深觉可人,接着道:“诶!你瞧本君如何,本君虽说只是天地一缕幽魂,但好歹也贵为一方帝主,你倘若跟了本君……”
见郁垒越说越过分,桑臣拉过宫十三护在身后,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郁垒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桑臣,心中已经了然。“本君可没有胡说,那人甚至都不能教自己的妻儿安乐,却教人为他担心流泪,哪里值得依靠呢?夫人还是考虑考虑本君罢!”
郁垒一语戳中桑臣痛处,桑臣已是无言以对,“我……我只是有诺于傲因,我不能……”
桑臣与傲因的纠葛已经延宕许久,宫家都表示理解,可宫家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傲因就像根刺插在两人中间几千年,想忘忘不掉,想拔拔不了。
宫十三想到此处便为妹妹感到头疼,不耐烦地出声质问道:“这句话宫家已经听过几万遍了,我们都明白,可事情总也得有个了断吧。她现在人不在这里你都不愿跟我们回家,她若在这里,你岂不是要被勾了魂去?”
“桑公子现在不能走!”离朱出言惹来宫家兄妹一阵怒视,离朱心中叫苦,默默移开视线,小声道:“是姐姐的意思,你们可不要为难我这跑腿办事的。”
宫十三气道:“我知道是她的意思,我夫君不能走,那我留下来也不行?你倒是把她叫出来,我要当面问问她!”
宫十三步步紧逼,离朱节节倒退,十分汗颜,无奈之下便向休白使了个眼色。
休白领会,忙挡住宫十三,耐心解释道:“姐姐此次要抓的噬魂鬼非同一般,你泉先族在他们眼中与常人无异,况且你们又没有法力防身,姐姐赶你们走是为你们着想。”
郁垒在一旁看着总算是弄懂来龙去脉,对一旁沉默不语的上生星君问道:“傲因竟有这般好心?”
怎料无端的一句教宫十三听去却听成了另一种意思,狠声对休白道:“不错!她肯定没安好心!你别想赶我走!”
于是一切又回到争执不下胶着之中。
郁垒摇头晃脑地感叹道:“奈何我这一方鬼帝竟也断不了家务事!”
上生星君久坐一旁,终是有些难忍,对桑臣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你对傲因究竟许的什么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