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年,市政府对新抚十一道街进行重新规划和改造,“中合社”也位列其中。
从搬迁那天起,父亲默不作声地去了两趟北京,具体他上京干什么,就连他亲儿子也问不出半点实情。
正当推土机、挖镐机的马达在工地上轰鸣的时候,父亲又时常一趟趟地往工地跑。
终于有一天,父亲张罗了一大桌子的菜,这在李正的眼里,父亲仿佛是换了一个人。李正从小到大虽然家中的生活条件不错,可父亲一直都很节俭,就连逢年过节,家里的餐桌上最多也只是四菜一汤,而且父亲从不酗酒。他常说:“家里的菜就三四个人吃,够吃就得,多了也是浪费。”相对比的是,这次父亲不仅亲自动手做了满满一大桌的菜,还喝醉了酒。李正从没见父亲醉过,这一回李正才知道,原来父亲醉后喜欢唱歌,而且唱的都是自己听不懂的老歌。
从此之后,一件积压在父亲心底的“大事”终于浮出了水面,父亲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也真相大白。原来,父亲拿着自己当时与政府的合约去北京上了访,由于父亲保存了旧时的凭据,信访办很快就从相关部门得到了处理意见并下达到了市政府,幸亏父亲上访得及时,抢在了开工之前,市政府根据上级指示精神,责成市规划局等部门改动了图纸,将原本的一幢商业楼分割成了两个独立的小楼,南侧的就是现在的“新抚百货商场”,而与之毗邻的另一幢楼的一至三层按照政策,算是归还政府与李家公私合营前的原面积,四、五层政府则以商品住宅的形式对外出售。李正不得不佩服父亲的卓识与远见,他捷足先登,将上层住宅的产权全部买下,开起了饭店和旅馆。
为什么称作“饭店”?因为起初将他取名为大众餐馆,是以经营饺子、米饭及面食为主的快餐,菜品也都是面向百姓的大众菜。开业不到两年,父亲就以年老为由,要求自己的儿子辞去现有的工作来继承他的家业。
李正毕竟是年轻的一辈,他的经营理念与父亲不同,他要将原来的大众餐馆改造成高档酒店,父亲欣然允诺。在酒店进行装修的时候,李正这才知道,父亲为了买下上层的住宅,他托关系向银行借了二十万贷款。在九十年代,二十万已经不是个小数目,因为李正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辞职前的工资加奖金总共也不过百元。因此,李正从经营起这家“汇华酒店”起,就感受到了肩头的重任和压力,他必须在两年内还清所有贷款。
为难的是李正在开业之初就受到了困扰,一伙流氓地痞常以收保护费的名义前来勒索,一开始三百五百还能答对,可是再后来一开口就是几千块。李正感觉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这个买卖就将难以维持,于是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父亲想了一下对李正说道:“对付黑道的人最好用‘白’来涂,如果白道咱们没人的话就得以黑吃黑。”
李正听了父亲的话说道:“可是咱们黑白两道都扯不上关系,眼看这帮地痞无赖的胃口越来越大,咱们怎么办呢?”
父亲说道:“咱们酒店路对面过去曾住着户老王家,他家的老七在道街一带名声挺大,你可以找找他,就说李叔求他帮忙,说不定老七会出面的。”
李正果然打听到了王老七的住处,他见了老七把自己的事一说,老七还真没含糊,他对李正说道:“下个礼拜六的晚八点你把这帮人请到你酒店吃饭,记得到时候把闲人给我清干净,我八点过后去给你摆平。”
下星期六的晚上八点刚过,王老七就带了个打手来到了酒店。他问打手说道:“你带枪没?”
打手说:“我带了把火药枪。”
王老七从腰里掏出把“五连发”交给了打手说道:“我上去,你在楼梯口给我守着,呆会儿上面要是有动静,如果第一个下楼的不是我,你见一个给我崩一个。”
老七交代完了之后他上楼进了包房,见李老板正陪着一伙人在喝酒,他站在门口说道:“各位道上的兄弟,我老七今天打搅大家一下,这个酒店的李老板是我老弟。没办法,老弟的酒店就是我的酒店,道街这一块从来就是我老七的地盘,从明天起,你们来酒店喝一杯酒要交一百元,点一盘菜要交一千块,要是吃不起的话,就给我滚远点!”
王老七的话音刚落,这帮地痞头子手下有个保镖名叫大疤头,因为经常跟人打架,头上落得了无数刀疤,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外号。就见大疤头掏出枪指着王老七说道:“七哥,来这里大家都是为混口饭吃,别这么跟我们过不去!”
王老七一见有人用枪指着自己,他笑了笑说道:“行啊,你小子!知道我王老七还敢用这玩意顶着我?”
王老七说罢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道:“你小子有能耐照这开枪,你不敢开枪别后悔,我王老七今天要掐折你一条腿。”
这时,几个地痞头目在一起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