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皇上刚好在这儿，何不索性把绿头牌先翻了罢！”这话一出，殿中所有人都沉寂了。
半晌，没有人说话，就连皇上都不知从何作答。
而年妃在此刻竟回神了，可片刻也不见她表示些什么，甚至连神情都不曾变化。
座下其他嫔妃们彼时猛然心照不宣，默契不已，虽彼此相望，却不曾吱声。
众小主的头一时间低得更厉害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有的红着脸，仿若红日，有的脸色煞白，惊恐万状，还有的额头竟渗出汗来，心急火燎。
是啊，天知道李妧有多想出声打破这场僵局，毕竟她最怕之事莫过于冷空气突然凝固了。
然而她还是噤声了，量她在傻，也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咳——
这时，皇上骤然轻咳，并瞄了身旁的苏培盛一眼。
不愧是最了解皇上的人，苏公公立刻开了口，“回禀皇后娘娘，这翻牌子的事儿按理是得经敬事房的太监过手的。”他躬着身子，语气十分委婉。
僵持的气氛终于被打破，李妧禁不住松了口气。
可其他人依旧屏息，未曾松懈。
除了年妃，她不知看到了些什么，好看的脸上竟闪过一丝失望，但她仍然坚持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没错，没错……”这会儿，皇上一展笑颜，赔笑似的看向皇后，连连附和，可瞧得皇后没有一丝反应，又转头看向苏培盛，努了努嘴。
苏培盛聪明极了，心下立即明白皇上的心思，又瞧得皇后眉头微蹙，赶忙改口圆话，“不过——”
他顿了顿，只消一瞬便捕捉到皇上那似有似无的松口气的小动作，又见皇后微皱的眉头略有舒展，方才继续说道，“奴才觉着，如若现在传唤敬事房的主事公公，倒也无伤大雅。”
话刚说完，皇后娘娘便一脸笑意地扭头看向皇上，“苏公公都这般说了，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一脸严肃神色，思考了半晌，然后才点头应允，“既是这样，那便传唤敬事房的欧公公吧！”
那神情似是百般无奈，被迫妥协。
可事实上，他早有此意，所以才命敬事房早早做好新进宫小主们的头牌。
所以才摆驾永寿宫。
所以才能瞧见李妧诸多可爱单纯的小动作。
诸般刻意，却佯装得与己无关，最终也只为一人罢了。
“传敬事房欧公公——”得了旨意，苏培盛半刻不耽搁，立即宣旨。
此话一出，殿中之人皆心怀鬼胎。
可年妃依然不动声色，疑似最后的静默。
两座的其他妃嫔们虽想说些什么，但也只是皱着眉，闭口不言。
最过兴奋的莫不是那些新晋小主了，一个个低着头咧嘴笑，即便心有余悸，惶恐不安，但一想到头牌子上属于自己的名字，就喜不自胜。
可她李妧是个例外。
微抬起头，左右瞧了瞧周边如此激动的姐妹，李妧一脸茫然，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怎么了，怎么了，敬事房是什么，欧公公又是谁，难不成一会儿有什么聚会？”
在她李妧的印象中，但凡李府上下集体兴奋，定是爹爹又要举办家宴了。
她哪晓得，玉竹深知她在三日之内学不会那么多的规矩，所以根本没和她提及侍寝之事。
至于宛秋，自然是没料到皇上会这个时候翻牌子，况且她也不相信这不懂规矩的妧答应能有本事爬上龙榻。
时间一分分过去，周围的姐妹们愈加兴奋，可李妧却越来越焦虑。
局促不安间，李妧僵硬地扭过脖子，偷偷瞄向角落里低着脑袋的玉竹。随之，两只手不自然地握在了一起，显得十分惶恐。
就在这个瞬间，久久不曾发话的得宠年妃终于喝声说道——
“皇后娘娘，此时就让皇上翻牌子，怕是有些不太合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