炔颜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痛,蚀骨焚心的痛,神魂被撕裂一般。她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子往外走,昏迷前的一幕幕在脑海浮现,陆吾兽出现,也不知顾飞轩如何了?
一股诡异的风呼啸而过,寒得彻骨,炔颜不自觉地脊背发凉,恨不得马上离开此地。眉头紧锁,眼前是一片漆黑,浓得像化不开的稠墨。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突兀阴郁,却毫无妖魔之气。愈往里走,愈发无声无息。远处有点点火光朝她移动,耳边有小溪潺潺的声音,转眼之间,此地已是天渊之别。抬眼望去,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青山如黛,红情绿意。有一人立于木桥之上,手执五明扇,fēng_liú倜傥。
炔颜朝他作礼“敢问仙尊,这是何处?”
“不周山重明洞。”
姑获鸟飞来,在她头顶盘旋,而后落在那桥边。
“小仙为何会在此处?”
“桥边的这两只小妖求了本君救你,只好将你送至此处。仙身残破至此,小丫头,你可是得罪了魔君?”
炔颜一怔,半晌“弟子不解,魔君的魔气为何伤弟子至此?”
那人一笑“寻常魔族自然伤不了你,若是所料不假,伤你的,应是魔族之神。”
天地为盘,众生为棋,能者居之。助凌华得不死之躯,不灭之魂,血染三界。炔颜冷笑,半夏,当真是随心所欲!
炔颜身子一斜,眼看就要落入小溪之中。姑获鸟张开翅膀,将她拦了回去。“你体内的既有狴睨兽的仙力相护,一时半会可保你无虞;然而,仙印不消,施下此术法之人,结果令人莫测。”
“还请仙尊明示。”
“虚天之中,混沌之气。混沌相连,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然后剖判。致虚极,守静笃。而后降世。”
虚天!她若是回到虚天,若无千年,如何能醒来?那人见她犹豫不定,正欲转身离去,身后却有声音传来。她神情淡漠“还请仙尊助弟子解了这仙印。”
陆吾兽自远方而来,将洞冥草予以炔颜。
“仙尊这是?”
“当初有一个小丫头来我不周山,引炎火为阵,本君应允她若是他日有人来寻洞冥草。可得一株。”
“仙尊可有事吩咐?”
那人听闻,笑道“纯钧剑。”炔颜转头看向桥上那人,他似乎一直停在那里。
“弟子他日寻到纯钧剑,必定双手奉上。”重明洞光芒大作,直上云霄,照耀了不周山仙境。她的神识再也无法维系,光芒耀眼,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在平静过后,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
恍惚中,她看到了九离山,庭中的那树菩提不知何时化为灰烬,仔细看去,却有新的绿芽。琛央正为它浇水,薄唇紧抿,长眉紧锁。她伸手点了他的眉心,他似有感应,伸手触摸。
“炔颜……”
炔颜佯装低面,双眼朦胧。可是,他又看不见她,心痛得无以复加。
枯桑知天风, 海水知天寒。琛央……
***
忍冬依旧不见好转,小里在这醉颜宫来回踱步,突然顿住脚步,眼前有星星点点的蓝色光芒。
“十一,这光真好看,要不,你教我吧。”
“你当真以为这是幻术了?”
“那这是什么?”
“自创的杀招,专门用来除你这样不思进取,成天只知在我耳边念叨的小妖。”他一爪子拍去,十一却只是虚无缥缈的魂体,随风而去。不一会儿,重新聚合,在他面前放声大笑。他恼羞成怒,干脆转过头去,隐隐约约觉得左臂刺痛。
“十一,你别以为你是魂体我就拿你没办法。”
“好了,小里,既然想去凡间,就自己去吧。”
“那你呢?”
“自然是在这里静心修行,少了你,不知安静多少?”
“十一,你,欺人太甚;不对,是欺狐太甚。”
光芒逐渐消失,小里只觉体内有什么东西瞬间抽离出去,魂体得以自由,倍感轻快。他回首,楀郬在走廊那处沉思,顾飞轩的修为,今日理应抵达休与山。为何迟迟不见踪迹?小里匆匆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衣袖,满脸焦急“楀郬,这世间可有什么方法能解血契?”
楀郬看了一眼他的衣袖,小里赶紧放开。自十一离去之后,他愈发忘记自己已修得人身。正低头懊恼,却听头顶楀郬所言“血契一旦定下,只有一方身死。”
小里脸色瞬间惨白,倒退几步,冲了出去。楀郬抬臂,从袖中飞出两条长长的飘带,将小里捆住。小里急道“十一这下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楀郬摇摇头“十一既为魔族之神,又岂会轻易魂飞魄散?”
小里双目赤红“神族不是也有寂灭,身归混沌之时?”
见他神情不似作假,楀郬大惊之下,携了小里往九离山赶去,传音顾飞轩于九离山相见。
若惟阁今日与不同寻常,足以令万物复苏的生机,楀郬看向庭中的那树菩提,琛央就在此时推门而入,小里怒不可遏,祭出法器便往琛央而去。
“小里,你……”楀郬无奈,只好又将小里捆起来。
“若不是他,十一怎会魂飞魄散?”
顾飞轩御剑而来。见楀郬一副头疼的模样“洞冥草已得。”看向那头怒气冲冲的小里“这是?”
楀郬罢罢手,叹气“不管他了。”
想起一事,顾飞轩正色道“你可曾告诉十一不周山之事?”
“从未。”
小里瞬间安静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飞轩。楀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