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华注视阵中,眼眸中的杀气若隐若现,却又很快消失殆尽。幽冥之境风平浪静,三界却已翻江倒海,十二巫祖重现世间,三界晃动。往日被牢牢压制在黑暗中的东西逃出,河水在瞬间干涸,大地龟裂,化为万丈深渊,火光不断从地底冒出,那火似有生命,长长的火舌,已吞食了无数的人。人们谈之色变,纷纷祈求上苍寻求庇佑,无奈仙门被困,无暇顾及。人间魔气大盛,妖物横生,不及入夜,已听得鬼哭哀怨,放眼人间,哀鸿遍野,相食惨状触目惊心,不过人间三月,人族已是所剩无几。
***
不周山
不周山终年寒冷,长年飘雪。无边无际的寒冷渗入骨髓,相传不周山是人界唯一能够到达天界的路径,只可惜多少人最终只是望而却步。幽冥之境动荡不定,每日总有一些不知从何处
而来的凡人试图通往三清天。未至陆吾兽处,便已身死,不周山一时怨念丛生,陆吾兽乃是上古神兽,那些怨念自然不敢放肆,只日日盘旋在冰丈一处。
千丈冰面下,有一道人影快速移动,身影与这无边无际的冰雪颜色几乎融为一体,若非怨念倾巢而出,实在难以发现。
陆吾兽对前方盘旋的姑获鸟吩咐“去将那人带至此地。”
只听得一声鸣叫,姑获鸟便已消失在他眼前。
“幽冥之境动荡,想必十二巫祖已然现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面前的人影依旧不急不缓,若是有心,便可留意到那人时隐时现,竟是从未离开过他所立之处。
声音温润,叫人想起了话本子里与勾引深闺小姐的小公子,偏又看不出任何世间□□。“不急……”眼神陡然一转,充满了震惊。“何故放任凡人怨念盘踞于不周山?”
“那些怨念非同小可,一心登入三清天寻求庇佑本无错,稍加渡与,便可……”
话音戛然而止,原是姑获鸟已将那人带到。
那人神情肃穆,遥遥对着桥上所立之人“楮余见过尊者。”
刹那间不周山摇摇欲坠,风雨欲来。陆吾兽与那人对视一眼,留下姑获鸟在此,便消失在他二人眼前。
“楮余不负尊者所托,如今诸事皆毕,特来不周山,还请尊者指点迷津。”
久久不见眼前人的动作,楮余内心如同在火上烤,着实煎熬,却仍旧面不改色。小里出现得突兀,只说了“主子危在旦夕”,便魂飞魄散,他便匆忙而来,尊者古今皆知,只怕早已料到他此行的目的。事到如今,便也顾不得许多。
“救,或是杀?”冰冷,闻言只觉冰冷异常,声音如同被困于黑暗之中,经过了数万年,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拷问。
“杀。”不过区区一个杀字,他脱口而出的瞬间,仿佛唤醒了灵魂深处弑杀的本性。往他以凡身入魔,到了此刻,竟还觉得自己本性弑杀?当真可笑。
楮余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他已出现在幽冥之境,脑中有一个深沉的声音“速将纯钧剑带回。”
自那日炔颜离去之时,他便已猜到她此举何意,那些人辛辛苦苦设下了以三界为棋的棋局,算尽天命,三界依旧难逃覆灭的结果。近日魔气大盛,不断有人误闯他所设的结界,却迟迟不见仙族踪迹,直到幽冥之境所在紫气冲天,凡间异象频生。如今亲眼目睹幽冥之境,内心竟是止不住的恐惧,他为何恐惧?
来不及多加思考,已有人出手欲将他擒住,枉他修行几千年,此刻竟如此不堪一击。
一声怒喝“何人敢在此放肆?”令人不寒而栗,楮余强忍心中不适,此地煞是怪异,束缚消失“凡人?”
熟悉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缥缈如斯,却又摄人心魄,“不得本君召唤,为何无故来此?”
楮余低头不语,额头上布满了汗,面色如雪,闻言更是原本仅存的血色在顷刻间消失。他不过一介凡人,纵得入魔,修得这番境界。此地乃是上古所铸,无论神族消失了多久,以他凡人之躯,如何抵挡得了上古怨念?
纯钧剑却在此时冲出血海轮回阵,带着无穷的怨念,停在他面前,魂魄在不断的挣扎,似要冲破枷锁,以求重获新生。楀郬赶来时,便见眼前之人血肉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怨恨,看向阵中。楀郬皱眉,他的气息不同寻常,正欲施法。纯钧剑划破天际,将他眼前之人带走。楀郬看向阵中那人,深觉不妙,幽冥之境的怨念虽逐渐消失,十一额间的凤血花再无踪迹,十二巫祖散落三界,亦或是早已不再三界之内,凭十一一己之力,纵使集上古怨念,如何能……
幽冥之境突然晃动,他震惊不已,只见阵中之人缓缓睁眼,目光所及,半夏似在与十一争夺。一道人影快速闪过,凌华已在炔颜面前。
“你二人一同转醒,此事可越来越有趣了。”
炔颜皱眉,为何凌华不受血海轮回阵的影响,见半夏在另一处大笑,发出的声音实在难为听。半夏此人,着实碍眼,心念一动,阵中怨念已将半夏吞食。
她头痛欲裂,只觉眼前种种混乱不已,想必受怨念影响颇深,她看向了阵外所立之人,脑中忽然闪过一幕。一时诧异,只听凌华在耳边轻语“吾妻,可归矣。”炔颜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她便昏睡不醒,任由凌华将她带走。
楀郬抬脚欲追,却被烛九阴拦下“眼下魔神将她带走,除非他愿意,否则无人能带回她。”
话音未落,幽冥之境忽然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