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继生笑着呵斥道:“办事一点儿不精明!你送县里干嘛,要直接送到磨子村去,知不知道?”
“还是少爷想的周到,小的保证送到磨子村去!啊切”,阿弥连打三个喷嚏,耸耸鼻子道:
“纪公子,你是把药涂信上面了吗?化瘀膏的味儿也太浓了!啊切啊切……”
阿弥一路打着喷嚏离开。
“阿弥没事儿吧?咋老打喷嚏?”
纪继生道:“没事儿。他就是没有少爷命患了少爷病,从小就闻不得三七粉的味儿,这个化瘀膏里正好有一位三七。”
纪午了然道:“原来如此,想不到阿弥的鼻子这么厉害!”
好的三七粉味道很轻,带一点点土腥味,要很灵敏的嗅觉才能感觉到,常人闻着是没啥味儿的。
田里田道:“都怪仲谦兄,把药了药膏连手都没洗,弄得信纸上面全是药味儿,这回可是苦了小阿弥咯!”
不知道出于怎样的恶趣味,明明跟阿弥同岁,田里田总爱在阿弥跟前装大,一口一个小阿弥的叫。
纪午把信送出去,之后就不再搭茬儿,而是拿起了他常看的《诗词攻略》。借着书本的遮挡,纪午把藏在手腕上的小坨化瘀膏抹散,细长的眼睛里满是阴冷。
日上三竿,磨子村的娃娃学舍里传出整齐划一的读书声。早上有村民送给学舍两条草鱼,说是给孩子们改善伙食。兰丫趁着鱼还没断气,忙不迭的把鱼给宰了。拍鱼头、刮鱼鳞、开膛破肚、挖内脏、抠鳃去鱼腥线,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动作麻利又干脆。
“吁!”
阿弥骑马赶到磨子村的娃娃学舍外面,恰好看到兰丫杀鱼的全过程,轻声道:“这手法用来杀鱼,太可惜了!”
“是纪家娘子吗?我是来替纪午纪公子送信的。”
兰丫迎着太阳光虚着眼看马背上的少年,她把手在围裙上擦干净,上前道:“哦对,是我,纪午是我男人!”
阿弥送完信就走了,走前留下话:“我家少爷是县里万千书斋的少东家,他跟纪公子是朋友,你们有回信就放到书斋去,自然有人转送到纪公子手里。”
兰丫跟着娃娃学舍学了二十来个字,四封信她认得两封,一封写着兰丫,一封写着姜二,再有两封她不认得信封上的字。
书房里,姜二连午饭都没吃,便急切地打开了信封。
一拆封,展开信纸,一股淡淡的香味若隐若现。
“怎么可能?”,姜二不敢置信的反复嗅着信纸,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啪”,兰丫拿着她的信猓还没敲门,就被书房里噼里啪啦的动静吓了一跳。
“姜先生,怎么……”
“滚!不准靠近!”
书房里一片凌乱,书桌、书架通通被打翻在地,几十册书卷散落一地。
“哈哈哈哈哈”,姜二仰天长笑,眼泪哗哗直流,他把信紧紧捏在手里贴紧心口。
从接到纪午书信那日起,姜二整整把自己困在书房里两日,不吃不喝,等他出书房时,连路都走偏偏倒倒,憔悴不堪。一张嘴,声音嘶哑至极。
“你去找二娃,让他赶紧套上车,送我去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