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做晚课的时辰,庙门紧闭,外头无人走动,梅笙悄悄翻进庙里,觑着空隙回了院子。
绿柳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外头人不知道,作为主子贴身的婢女,她是知晓的,自梅笙闭门抄经起,她便没在屋里见过她人,她胡乱的想:王妃去哪里了?此事重大,要不要告诉府里一声?
她心里犹豫是一则,另一个缘由则是没找着机会,蓝莺跟个鬼魅似的无时无刻不阴测测的盯着她,那目光似警告,警告她轻举妄动则死,她怕得要死,便是有那么一丁点念头曾经冒出来过,也在她的眼神下瑟缩着不敢再有。
这日傍晚,她如往常般端了斋菜进屋,将门闭了后,就蹲在凳子边一口一口的往肚里咽――这几日一直如此,谁端了吃食进屋,谁就将它吃光,导致她虽吃得素得很,也控制不住的长了一圈。
绿柳吃了小半便再也咽不下去了,她蹲得脚麻,也不敢爬上去坐,只好往后一仰,坐去地上,地上很凉,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将手搁在腿上发呆。
梅笙便是在这个时候进屋的,落地时无声无息,绿柳本就神思不属,一丁点都没察觉,等她发觉眼前站了人时,当下便是一惊。
颤颤的尖叫已在喉咙,却在抬眼瞧清身前人的那刻戛然而止,她爬起来跪下,唤道:“王妃。”
梅笙收回欲去捂她嘴的手,一甩衣袖坐去凳上,瞄了眼狼藉一片的菜盘子,她将目光挪去绿柳身上。
绿柳显然在害怕,身子轻微的抖着,很明显,她已有了一套猜测,正担心她灭了她,梅笙一时间没说话,绿柳心头的害怕也随着时移慢慢放大,一滴冷汗顺着额际往下巴滑落,要坠不坠的挂在她下巴尖上,绿柳只觉得冷汗划过后的那一道痕迹细微发着痒,只她不敢去擦。
蓝莺推门进来,见梅笙好端端坐在那,双眼发亮,仔细关好门后,蹦跳着过来,笑嘻嘻的喊她,“王妃!”
喊过后,蓝莺一转头瞧见绿柳那样,脸上顿时阴云密布,极傲的哼了一声,朝梅笙告状,“王妃,这人心思不正,想着怎么告您状呢!”
绿柳脸上血色尽失,她睁着一双仓惶的眼,朝梅笙戚戚道:“王妃明查!奴婢不敢有一丝异心!奴婢……奴婢只是因为不知王妃行踪而担忧,绝不是想着告什么状!”
便是曾有,现在也一丁点没有了,她从未有过如此清晰明了的念头,王妃深不可测,非是她能背着做什么的,往日里曾有过的动摇简直是笑话,说不定她正看戏似的瞧着她们,只等人犯了错,再一个个解决。
绿柳想到红缨,再度深深打了个寒颤,她咬牙俯首,声音干涩得要命,“奴婢是王妃的奴婢,从跟着王妃出嫁那日起,奴婢的命便是王妃您的,所有一切都是王妃您的,您要奴婢如何,奴婢绝不敢有半分犹豫,请王妃相信,奴婢忠主之心不会有一丝动摇,奴婢对天发誓,对着这满院神佛发誓,此生忠于王妃,绝无二心,但凡有一丝对王妃不利之心,必……必天打雷劈,不得轮回!”
这誓当真发得极重,却也很能表明她的态度了,梅笙瞧了蓝莺一眼,示意她去将她扶起来。
蓝莺松了口气,这几日一直绷着,就担心她说出个不好来,到此刻见了她心甘情愿的认主,才彻底放下心来,她柔和了神色,轻轻的将绿柳扶住,“绿柳姐姐不必这样,王妃可是好人,是最好的主子了!你既然来了主子这,便安心吧,有主子在,有什么好绝对念着你!”
她转了转眼珠,又嘻嘻的笑,“当然啦,等绿柳姐姐到年纪了,王妃一定会给你寻个好人家的!”
绿柳红了脸,顺着站起来,发软的膝盖还没彻底缓和过来,她有些僵硬的站着,脸上好歹是有了丝笑,也没那么怵她了。
蓝莺瞥见菜盘子,‘咦’了一声后,对梅笙道:“王妃,这斋菜不好吃,奴婢去给您偷偷做?”
梅笙颔首,“去吧。”
蓝莺笑眯着眼,当前几日那些抵触、怀疑都不存在似的,亲密的挽了绿柳的手臂,“走!绿柳姐姐,咱们一起给王妃做晚膳!”
绿柳僵硬着被她拖走,梅笙含笑坐了片刻,这才起身去屏风后换了衣裳,等她将脸上东西洗了后重新坐下,才有了几分松快的感觉。
窗外已渐渐黑沉,隐隐木鱼声不绝,蓝莺两个还没回来,梅笙去案桌边捡了本佛经挨去窗下,漫不经心的翻看着。
温柔的风伴随虫鸣钻进屋子里来,很轻,很静。
刘珂今早上是被他二哥叫走的,缘由是聚贤会上大放异彩的几个士子想要领略一番盛京风光,他二哥觉得他会玩,便叫他去作陪。
喂喂!说清楚!什么叫会玩?便是会玩又怎样?堂堂刘三公子混到给人作陪的份上了?要不要点脸?
刘三公子要不要脸不知道,刘二公子是要脸的,于是他包袱一卷,去贤王府做客去也,至于刘大公子,人家是大忙人,陪玩这等小事还劳烦不了他老人家,要是一起讨文论道许他还会感兴趣。
刘三公子生无可恋的跟着一群之乎者也跑进跑出,跑上跑下,差不多快跑断了腿儿,那一群‘大爷’才满意而归,等他拖着满身疲惫回到府门前,门房犹犹豫豫、满脸愧色的递过来一物。
“三公子,白、白佚公子下晌来过,说是、说是有要事需要离京,让小的转告您一声。”
门房声音发虚,说到最后都快消音了,刘珂听完便黑了脸,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