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一阵石块滑落的嘈杂声音过后,一切再次趋于平静。
叮咚——叮咚——叮咚——
“什么……什么声音……好痛!”
她吃痛的出声,硬撑着直起身子,四周一片漆黑,浑身上下都在痛。她记得,自己似乎是踩错了地方,掉下来的过程中四处磕碰又让她很失去了意识。她还记得,在她落下的某个瞬间,身前似乎有人影闪过……
“大概是眼花了。”她轻轻晃晃头,本想让自己清醒些,结果反而觉得天旋地转。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纯净的水珠滴落的声音,她只能摸索着朝着声源缓慢地前进。自己应该是掉到了山洞中更深的地方,这里虽然宽阔不少,但也更黑更暗,根本看不清伤了哪里。现在除了左肩的伤,右腿也痛得厉害,如果能找到水,起码可以处理伤口,运气好的话还能沿着河道找到出路。
现在无路可选,退无可退。省去了纠结的时间和精力,她反而淡定从容了。
未知的艰险处境中,她竟开始好奇自己的极限。
“水声……是那边吗?”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凭着感觉,一瘸一拐的顺着声音艰难地挪动步子。她在黑暗中挥动双手,一边走一边四处摸索着,却没起到期望的保护作用,她还是被脚前的石头结结实实绊了一跤。额头右侧一阵刺痛,然后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顺着鼻翼和眼角流了下来。
“运气还真差,居然摔破头。”她猜到该是这样。
她没有爬起来,只按着伤口,血却顺着手掌流到手腕。掉下来后,就一直身处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这一瞬间,连耳边一直清晰的水声也变得模糊起来。
或许我根本没有醒过来,我还沉睡在那个长久的梦里。这个梦里只有黑暗,却没有驱散黑暗的光明,而我就被困在这里。我生活的地方,重新认识的人,那短短几天的生活,都是这恐怖梦魇中虚幻的美好,为了让我更痛苦。那些虚假的光明,远比真正的黑暗更有破坏力……
“我到底,活在哪里……”
这样的疑惑让她陷入痛苦,按着伤口的手不由得愈发使劲。血液就这样和眼泪混在一起,从指缝中外溢。
“不准哭!”脑海中出现一个严厉的声音,“只有软弱的人才会流眼泪!不准哭!”她似乎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用命令的口气对她说话。
她猛的睁开眼睛,这个声音,好熟悉。
是谁……是谁的声音……
她已经没办法看清四周,自然也没察觉到这个空间的特殊。但这里自古供奉着的古老神圣的灵魂却对她心中的痛苦给予了回应。在那唯一一滴血泪滴在地上的瞬间,宿命的血脉也同时被点亮,将她从梦魇中解放出来。
逐渐变强的亮光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迅速蔓延,沿着某些特定的痕迹,一边散着明亮的五彩荧光,一边朝圆形的穹顶中心汇聚,而那些痕迹则显出树形的图腾。她认识这个图腾,这是精灵族的标志。现在自己似乎就站在地上这面图腾的根源上,从这里发散出的无数枝干,从地面延伸到墙壁,再分支到屋顶,但它们被裂痕分割,变成一节一节的片段。
这里大概曾是精灵族的圣殿。
殿堂地基的三分之一已经倾斜进地下河。这个依照山势,利用天然溶洞建造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被什么原因损毁,但仍然让人为之惊叹。穹顶之外挂着经年累月形成的钟乳石,在水中映出倒影,和河道中被冲刷掉了棱角的石柱一起,组成眼前光怪陆离的画面。
水面蒸起发光的细小水珠环绕在她身边,减轻了她伤处的疼痛。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似乎苏醒了,推着她往水潭那边走。
“走过去……走过去……”
她再次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缓缓流动的潭水,变成静止的透明水晶。她顺着感觉走进一片白光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一直远远跟着她的人不得不留在外面。
“结界……”他只能放弃了。
这是一个被山石环绕形成的巨大天井,她正站在井底。而正中央的高耸石丘上,一朵巨大的蓝色冰花在顶端幽幽地散着白气。它像湛蓝的火焰汇聚成的花朵,它的光芒指引她顺着石丘上的小路盘旋而上,她越靠近,光芒便越强,似乎是与她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她能感觉到,这朵冰蓝花正渴望与她接触,可就在她缓缓伸出的手即将挨上它的时候,却被某种强大的外力席卷,将她的身体推了出去,而她根本无力抵抗,整个人被弹飞出去。她觉得自己似乎落进了水里,然后好像又被什么人拉住了手,带着她一起往上游。
她感觉到一丝熟悉,就在意识涣散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