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明柘和尚要同富光和尚进行较量,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富英和尚忽然开口说道:“明柘大师,您如此身份,竟要向我师兄挑战,是想要以大欺小吗?”他的语气同样很平静,却是字字诛心。纵使明柘和尚有着不错的修养,脸色却还是阴沉了下去。
建安寺的船上传来一阵难堪的沉默。
富英和尚看了一眼建安寺船上的僧众一眼,说道:“明柘大师和富光师兄都是双方的头面人物,争斗起来双方面子上也不好看,伤了那一方都不好。我看不如这样,双方不如另行派人出战,权作切磋交流。本寺这边,自然是我替师兄服其劳,不知建安寺要派谁出来?”
富英和尚不管不顾,就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为双方作出了决定。他很清楚,自己的师兄是肯定不会反对的,至于建安寺,他们的意见重要吗?
建安寺船上的沉默还在继续。大概所有的人都自忖不能胜过富英和尚,更不要说他的师兄了。
明柘看了自己船上的弟子一眼,暗中叹息了一声,轻轻摇头。他正要开口,继续向富光和尚邀战,忽听富光和尚说道:“师弟,你且退下。”
富英和尚说道:“师兄……”
富光和尚轻轻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他自己则说道:“明柘大师乃是前辈,他既然要指教我这个晚辈,做晚辈的自当听从。”
富英和尚应了一声“是”,神态恭谨地后退了一段距离。
富光和尚伸手,说道:“明柘大师,请——”
明柘和尚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出手,忽然听到自己身后有人大声喊道:“等一下!”
这个声音甚是古怪,明柘脸色变化了一下,头也不回,低声喝道:“悟缘,你要做什么?”
悟缘挣脱了悟至和尚的手,大步走到了悟灵和尚身前,查探他的伤势。只见悟灵和尚面色苍白,牙关紧闭,依旧昏迷不醒,身上各处血迹斑斑,整个人如同血葫芦一般,这还只是表面,内里的伤势也不知道有多重。
悟缘回头,又大步走到甲板的护栏前,伸手戟指已经后退了一段距离的富英和尚,说道:“我跟你打!”说完了这些之后,悟缘才同明柘见礼,说道:“大师,请恕悟缘孟浪无礼。”
明柘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悟缘师侄,你,不是他的对手。”一边说着,他一边摇头,示意悟缘退下。
那边富英和尚哈哈大笑,又猛的蹿上前来,说道:“好好好,我还以为堂堂建安寺竟然连个有担当的都没有,还以为船上的都是哪个庵堂的子弟呢。”
建安寺的僧众涨红了脸,一个个对富英和尚怒目而视。
富光和尚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师弟,注意口德。”
富英和尚“哦”了一声,以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但脸上依旧是一副嘲讽地神情,显然知道自己的师兄也就那么一说,并不会拿他怎么样。至于建安寺的那些贼秃,更不用放在心上了。
果然,富光和尚也就那么一说,并没有继续追究。
另外一边,明柘和尚和悟缘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真理向来是在武力范围之内,仅仅依靠嘴皮子,除了自取其辱外,什么也得不到。
悟缘对明柘和尚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悟灵师兄既然出手救过,我断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将他伤成这样而又无动于衷。俗语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乎。还请大师允许我出战。”
明柘和尚闭上了眼睛,说道:“你也许会死掉的。”
悟缘微笑说道:“人总有一死,或有重于泰山,或有轻于鸿毛。我不畏死,又何以死惧我。”
明柘和尚眼睛一亮,说道:“此乃至理名言。”他随即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呛和伤感。
“啪啪啪”海面上传来一阵掌声。富英和尚和尚拍着自己的双手,说道:“说得好,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却要比旁人明白得多。你放心,我定不会折辱于你,就算要杀你,也会让你痛痛快快地死。”
悟缘轻轻“哦”了一声,并没有将富英和尚的话放在心上。若是生死都操于人手,那别人的保证跟废纸又有什么区别。
富英和尚说道:“你准备好了吗,我要出手了。”他随即摆出了一个要出手的姿势。
“等一下!”悟缘叫道。
富英和尚收住手,不耐烦地问道:“你又要干什么?”
悟缘走到了一边,将悟灵和尚的长刀捡了起来——刚才悟灵和尚受伤之后,那把长刀就从他手中飞出,掉落在甲板之上,一直也没有人去处理。刚一入手,悟缘的嘴里就出了“呲”的一声,入手沉重。这把长刀看上去普普通通,分量却是不轻,悟缘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长刀用双手拎了起来,仔细掂量掂量,这把刀竟然约莫有百十斤重。
悟缘拎着长刀走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海面上的富英和尚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看着走近的悟缘,问道:“可以了吗?”
“还得等一下。”悟缘说道。
“还等什么等,”富英和尚的面孔拉了下去,不耐烦地说道,“左一个等一下,右一个等一下,莫非你是在消遣本大爷不成?看刀——”富英和尚不管不顾,凌空一刀,向悟缘劈了过去。
刀光再次闪现,化作一连串的翩翩蝴蝶,直奔悟缘的面门而去。
劲风扑面,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