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立刻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站立不稳。他死死掐着袁海鹏的胳膊质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师傅,师傅不行了!”,袁海鹏脸上热泪纵横。为了能在第一时间通知杜月笙,他几乎跑脱了力。此时又悲又喘,大有晕厥的迹象。
“走!”,杜月笙拽着袁海鹏出了门。陈君容在后面赶上来:“月笙,你控制一下,别太——”,杜月笙早就跑出去了,陈君容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到耳朵里。
张啸林也慌忙从屋里出来,他叹一口气:“杜月笙跟刘海生的情分很重,乍闻噩耗,难免失控,你体谅他一下吧。”
杜月笙一脚将刚刚闭起的大门踹开,门外一辆黑色汽车,那是张啸林的车。林怀部正坐在驾驶座上,刚刚袁海鹏状若疯狂的冲进去让他很好奇。要不是他以前就见过袁海鹏,知道这人是杜月笙的铁哥们,他几乎就要把袁海鹏当敌人对待了。
“月笙,你——”,林怀部满脸惊讶的看着杜月笙,心中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杜月笙从四川回来以后,就变得云淡风轻起来,仿佛没什么事能让他慌乱。可这一次,杜月笙那文绉绉的外表不见了,他又跟以前一样热血冲动了。
杜月笙一把拽开车门,然后将愣在座位上的林怀部揪下来。林怀部有一身武功,本来不会这么容易被杜月笙得逞。可他实在是太惊讶了,再加上他知道杜月笙对他绝无歹意,所以就那么任由杜月笙上了他的车。
袁海鹏打开后车门也上去了,杜月笙拧开钥匙,发动汽车,疯了似的奔了出去。林怀部被汽车轰鸣声一惊,被汽车尾气一熏,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跑远了的汽车大喊:“哎,你慢点。这么跑,会出事的。”
汽车扭动着,嘶吼着,舞龙一样从杜宅奔到了刘海生的小院。院子里面一声声哭泣,让杜月笙的心一直在往下沉。要是人还没死,谁也不敢哭。只要听到了哭声,那几乎就可以断定,病人已经死了。
他冲进去,跪在榻前的是向大年。刘海生无儿无女,孑然一身。他在上海滩就只有杜月笙,袁海鹏,还有向大年这三个徒弟。袁海鹏和杜月笙不在,守在榻前的就只能是向大年了。
杜月笙冲上前一看,刘海生身上改的被子上吐了半被子的血,他闭着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连试都不用试,肯定是死了。
杜月笙跪在床前,不住的连连磕头。这噩耗是他全然没有想到的,他没想到会来的这样突然。从上一次刘海生的病情大见起色之后,他还以为老天有眼,会让刘海生多活几年。可没想到,竟是这样一种结局。
旁边除了一应侍从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留守仓库的陈三叔。陈三叔看杜月笙他们几个如此悲痛,不由得脸上也大有戚戚之色。他等杜月笙心情稍微平静一下,跟他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刘海生今天本来是约了陈三来他这里谈事情,也就是要他出山帮助杜月笙的事情。他已经就这个问题跟陈三说起过好几次了,可陈三顾虑颇多,一直不想应承。今天向大年和袁海鹏陪他又来到这里,不想却经历了刘海生从生到死的转变。
刘海生跟他聊了没几句话,就忽然感觉胸口又疼又闷,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他身边的丫鬟立刻扶着他去里屋休息,陈三刚刚建议要找个人去叫车把刘海生送进医院,丫鬟就跑了出来,慌里慌张说情况不好。
几人匆匆进屋,刘海生已经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他最后恳请陈三帮忙,陈三无奈之下,终于点头答应。然后袁海鹏去叫杜月笙,丫鬟打电话呼叫医院救护车。可杜月笙还没来得及赶来,救护车也没来,刘海生就吐血而亡了。
过了十分钟,救护车终于赶到。医生们简单一查,连抬都没抬,紧急救护也只是象征性的做了一下。然后,他们满脸惋惜的宣布了刘海生的死讯,就又开车走了。
杜月笙渐渐有些平静了,他绝不是悲哀减少,而是将这个悲哀深埋到了心底。经过无数风浪之后,他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感情。
“按照规矩,该去给亲朋好友送信了。”,向大年脸上的泪痕兀自未干:“每一个人都要送到。”
“让我的人去就行,给我那边打个电话。”,杜月笙看着刘海生的尸体,嘴里却是对向大年说话:“你别走,咱们陪着师傅。”
陈三叹一口气:“你们师徒能有如此情义,真是难能可贵。月笙,你师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一直挂念着再见你一面呢。”
“师傅对我的恩情,我一刻也不敢忘。”,杜月笙眼中又流下泪来。
陈三点一点头,语气缓慢的道:“他以前也收过几个徒弟,都身在外地,这次,也得给他们送个信。”
“送,只要是师傅的徒弟,就都要送到。我派人,再远也要把信送到。”,杜月笙的话斩钉截铁。
陈三摇了摇头:“你师傅亲口嘱咐,他们不能派人去送信,只能给他们拍封电报或者打个电话通知一声,爱来不来。”
“为什么?他们胆敢不来,我直接杀上门去!”
“这是你师傅的意思。”,陈三摇了摇头:“你还是听他的话吧。”
杜月笙含泪点一点头,陈三走到书桌前,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有一张纸条,写着他那些曾经的学生的住址或者电话。
虞洽卿也来了,何三望也来了,大大小小的在生意场上跟刘海生合作过的人都来了。虞洽卿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