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刺耳的滑翔声如同利刃一般刺破了灰蒙蒙的天空。

从飞机上走下的两个人皆是瑟缩了一下。林溯雨把脖子上粉灰色的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两只遍布着红血丝的眼睛,浓重的黑眼圈吊在眼下,衬得整张脸格外苍白。

一旁的罗筱更是疲惫不堪,在飞机上各种变换着坐姿做着入睡的努力,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只是闭着眼睛想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这两人定了最早一班七点飞帝都的票,早上四点便爬起来往机场赶了,现在状态都有些恍惚,走路仿佛在打飘。在下定决心要当偶像以后就非常注意自己形象的林溯雨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椅背压翘了,以非常可笑的鸡窝头姿态和罗筱一起浑浑噩噩地拿了行李。

直到快走出机场时,他才无意中在玻璃门前瞥见了自己的形象——

然后惨叫了一声,火速冲去洗手间,拿水把如同倔强的不倒翁一般茁壮向上延伸的乱发压塌了回去。

…………

站在反射着蓝灰玻璃无机质感的高楼之下,两个人仰着脖子看着这栋如同巨兽匍匐的钢铁凶兽,竟然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林溯雨才回过神:“走吧。”

罗筱无言地和他对视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率先向门口走去:“走。”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要进去一试了。

等踏入大楼内部,罗筱已经紧张得脸色发青了,在发现自己手还在克制不住地发抖时,他果断把手背到了身后。

前台的工作人员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个时间点,大厅里头空荡荡的一片,这两个人的存在显得极为突兀。

林溯雨扯了扯罗筱,溜到前台软软地露出笑容:“姐姐你好~我们是来找李姐问节目录制的事的。”

弟弟的笑容实在是太晃眼了,哪怕是见过各种美人的工作人员也被闪了一下。但很快她便回过了神,温和地询问道:“有预约吗?”

林溯雨脸一红,有些忸怩地撑开五指掩住脸,声音也弱了下来:“没有……但李姐说过来报她的名字,直接上去找她就好了。姐姐能不能说一下楼层呀,我们自己上去。”

实打实一副因为走后门而极度不好意思的模样。

罗筱在一旁脸白得都像陶瓷了——被吓的。

一向正经惯了做什么事都规规矩矩的罗筱在好友这般漫无边际的瞎扯下差点心脏病发作,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被拆穿的话,会变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可能会因为过于惭愧而当场自杀吧。

一想到被人人喊打地丢出去的场面,罗筱只感觉本就隐隐作痛的脑子更疼了。这个大厅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如针刺一般不断地在他身上挤压着,让他手脚以极快的速度冰凉起来,在这个完全不属于他舒适区的地方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去。

罗筱,忍住,忍住。

他咬着牙,拼命地对自己进行催眠,压抑着他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的情绪。

工作人员笑了一声:“上电梯是要刷员工证的,你们没有证怎么上去?”

罗筱被这短促的一声笑惊得差点跳起来。

本就做贼心虚的他还以为这是扯大旗作虎皮的胡话被揭穿了,这下不止是背在身后的手在发抖了,几乎全身在微微颤抖。

旁边脸色如常的林溯雨相当坦然自若道:“哎,是这样吗,咱千光安保做得很到位哎。谢谢余琼姐姐提醒!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喊李姐下来吗?”

天哪!!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人家工作人员的名字都知道了啊——!

喔,人家胸口的工作牌上头写着名字……

现在才注意到这点的罗筱终于发现自己紧张得连工作人员长啥样都没有看清,从林溯雨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整个人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直到现在才稍稍缓过了一些劲。

他平时虽然是个比较容易害羞的人,但也不至于恐惧到这种连话都说不出的程度,完全是因为林溯雨这蛇皮走位把他给吓懵了——对于一个深夜四下无车的情况下还要坚持等70秒红灯倒数完才过马路的小少年来说,好友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他能够理解的范畴。一超出他的能力范围,罗筱条件反射就陷入了当机状态。

虽然注意到了罗筱神色不太对劲,但余琼并没有往做贼心虚这方面想去。实在是罗筱这皮囊生得太好,哪怕现在他面色发青头冒虚汗,因为睡眠不足他眼睛里还遍布着红血丝,心虚地垂着眼拼命瞅着地上反射着亮色的大理石地砖,这样搁在别人身上会被骂一句“猥琐”的行为,放在他身上只会让人感觉心生怜爱。

还以为弟弟是看见陌生人太紧张,余琼想了想,到底是没太难为人,温言道:“你们说的李姐是哪个李姐?”

罗筱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身体晃了晃,差点因为精神压力过大而当场昏倒。在内心咕嘟咕嘟疯狂翻涌的羞耻感让少年的脸从白变红又变青,肾上腺激素如同过山车一般疯狂飚升。

完了,他们昨晚电话里头只听见个“李姐”,鬼知道李姐全名叫什么啊!这一下绝对要露馅了!

林溯雨却是丝毫不急,笑眯眯道:“就是网综部总负责人嘛,大家都喊李姐我也就跟着这么喊啦……诺,就是这个电话啦。”

余琼接过林溯雨递来的手机,往通讯录里输了一遍,顿时了然:“喔,原来是她……这样吧,我带你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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