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煜一进来,林嬷嬷便忙活开来,翻箱倒柜,将被褥一一搬出来。
傅兰芽立在床旁,见平煜进来后,看都不看她,只杵在桌前候着林嬷嬷准备地铺,神情透着几分不耐。
她猛然想起母亲那本书,睡意醒了几分,暗暗端详一番平煜的神色,见他似乎并没有要讨论那书的打算,估计他今日事忙,暂时未抽出空来去研究那本书。
虽然有心打探一二,但也知道欲速则不达,便含笑唤了一声平大人,打算探探他口风。
平煜听见傅兰芽唤他,连眉毛都未动,只冷冷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傅兰芽见他并不怎么想理会她,想试探的话又憋回了肚里,其实若不是昨晚整夜未眠,她倒不会因此便知难而退,只是她此时实在太过困乏,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
平煜立了一会,想起怀中那本书,眸光一动,便要向傅兰芽打听那书的来历,目光扫去,却见她睡眼惺忪,看得出已疲倦到了极点,他冷着脸移开视线,算了,她最善强辩,就算此时问她,她精神不济,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明晚再好好审她。
这时林嬷嬷已将铺褥准备好,走过来,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对他道:“平大人,都收拾好了,可以歇下了。”
说完,见平煜没有别的表示,便走到床旁,扶着傅兰芽上了床,将帘幔放下。
平煜默了片刻,熄了灯,解了外裳躺到地铺上,闭上眼睛,因疲乏得很,很快便睡着了。
可没过多久,某些东西便如幽影般滑入他的意识。
梦境如暗流,潮来潮去,颠簸起伏,他仿佛躺在漂浮的海浪上,一路被牵引到未知的幽暗中。
眼前幻影憧憧,无数人走马灯般一纵而过,前一刻,他眼前还是瓦剌那黑丝绒般缀满星星的夜空,一转眼,耳旁突兀地响起一个中年女人的低笑声,那声音明明粗嘎无比,却还透着一丝媚意。
他满心愤懑,目呲欲裂,拼了命地挣扎,可身上却仿佛失去了力量,丝毫无法挪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团肥腻晃动的东西离他越来越近。
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湿冷粘腻,在他脸上反复摩挲游移,像是在品鉴猎物,片刻之后,又缓缓游向喉结,稍停,又再往下,似乎还打算一路往下游移而去。
他恶心得直打颤,激烈的挣扎之下,力量终于回到身上,大叫着冲破禁锢,挥拳朝那具恶心至极的酮体打去。
耳旁正回荡着那女人的惨叫声,忽然眼前一闪,又到了另一处地方,那地方分外逼仄、阴暗,头顶有莹白的月光洒下来。
他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温软娇小,让他舍不得放手,恍惚间分辨一会,就看见一双盈盈双目正看着自己,嘴唇如同花瓣般微微张着,仿佛在发出无声的邀请,他忍不住,想低头吻住,一低头,猝不及防看见她胸前那目眩神迷的美景。
耳边有个声音告诉他,不一样,他喉结动了动,终于,黑暗中抬起手,想要伸手触碰,可一晃眼的功夫,眼前却幻化成了让他毕生难忘的恶心场景。
他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睛,浓烈的黑暗沉沉压下,近旁是缓而轻的呼吸声。
他喘息了片刻,直到那种湿滑冷腻的恶心感退去,才冷冷抬手拭了拭汗,转身重又将眼睛闭上。
早上傅兰芽醒来时,平煜早已走了。
她坐在床前,怔怔看着地上那平平整整的被褥,忽然意识到平煜似乎很懂得照顾自己。
相形之下,哥哥也跟平煜差不多年纪,但哥哥虽在外面历练稳重,回到家时,从来都是衣裳伸手饭来张口。
细节往往能反映出一个人过去的经历,如今想来,当年西平侯府发配去宣府那几年,平煜从一介侯门公子沦为充军苦力,肯定没少吃苦,否则何至于起居时这般利落干净。
正想着,林嬷嬷已经穿好衣裳下地,将被褥拾掇起来,重新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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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侗阳天气不错,不似前些时日那般暑热,街上行人如织,一位老妪揽着一个篮筐,在街上走走停停,每到一处货郎担前,就饶有兴趣停下,拿起东西左看右看。
走到一座首饰楼前,老妪抬头看了看,颤颤巍巍地进去,进得店内,眯着眼睛看了会首饰,见无人理会她,便吃力地往二楼而去。
好不容易上了楼,摸到一处暗室前,她缓下脚步,左右看看,忽然一个闪身,没进了门口。
进门后,老妪原本佝偻的身子立即变得挺直,头上发套亦被她一把扯下,然后,是脸上人|皮面具,等她撕下丢到了竹篮里,便露出一张极为明丽妩媚的脸庞。
走到桌旁,她疲累地抚了抚后颈,将那竹篮放在桌上,随后坐下,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从竹篮中取出几张薄如蝉翼的□□并一捆用布包着的物事,展开来,慢条斯理挑了一支极细的笔,提起笔,细细在那面具上描摹起来。
忽然,屋角屏风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那女子听在耳里,细长媚眼朝那边一溜,旋即启唇含笑道:“来了就来了,干吗还藏着掖着。”
便听有人低低笑了两声,慢慢从暗处走了出来,等他整张面庞显露在灯光之下,赫然正是邓安宜。
走到近前,邓安宜瞥见那女子手上功夫,朝那女子笑道:“左护法当真是志在必得,身上内伤未愈,就已经开始准备下一波了。”
那女子莞尔道:“你今日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