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芽心知留在原地凶险无比,毫不犹豫便拉着林嬷嬷往门外跑。
刚到门外,猛然想起什么,复又停下。
“怎么了小姐?”林嬷嬷惊魂未定,满头是汗,见小姐面露犹豫,讶道。
傅兰芽无暇答言,匆匆走回房中,借着月光低头找寻,未几,从袖中取出帕子,蹲下身将刚才散落在地上的几枚银针样的物事包裹起来。
她动作利落,但又极其谨慎,似乎唯恐被银针扎到,取好后,一刻也不耽误,起身便走。
“这是?”林嬷嬷更加困惑,那暗器骇人得紧,说不定喂了什么要人性命的怪毒,小姐为何还要将它收将起来。
“先离开此处。”傅兰芽走到林嬷嬷身旁,拉着她便快步跑到隔壁客房。
房门果然虚掩,一推便开。
屋内油灯未灭,室内陈设清晰可辨,格局几乎与她们所住那间客房一模一样。
“小姐,刚才那怪人什么来历,为何要害咱们。”林嬷嬷回身抖抖瑟瑟关好门,亦步亦趋跟在傅兰芽身后,无心坐下,只惶惶然在屋中团团打转道,“万一他的同伙杀回来可如何是好?”
经历刚才那一遭,她只觉得这客栈里头哪都不安全。可就算要逃,她们主仆又能逃到哪去呢。
傅兰芽并不作声,刚才那番死里逃生,让她至今都两腿发颤,要开口说话,只觉喉头发涩,干渴得厉害,瞥见桌上有茶壶,忙伸手给自己斟茶。
斟茶的时候,手仍在细微地颤抖。
接连饮了好几口,自觉情绪稍缓,这才望向林嬷嬷,见她满脸惊怖,忍不住拉了她在身旁坐下,安抚性地拍了拍林嬷嬷的手背,哑声道:“放心,楼下的锦衣卫肯定已经听到了动静,估计很快便会到楼上来。”
她话音未落,楼梯果然传来声响,一阵阵脚步声快速往走廊尽头奔来,到了隔壁客房,脚步声倏而止步,有人讶道:“出了何事?罪眷呢?”
很快,似是有人发现了房中的打斗痕迹,扬声道:“像是从窗口逃出去了,我去看看。”
饶是如此,原地似乎仍留了不少人,“平大人呢?”
俄而,纷沓的脚步声旋即便往隔壁客房而来,下一刻,门被大力推开,“平大人!”
几名锦衣卫出现在门前,俱手持兵刃,也都穿戴齐整,从出现响动到赶到现场,速度快得惊人。
傅兰芽暗叹这些人果然训练有素,见他们欲进来,正了正神色道:“刚才有贼子偷袭,平大人发现及时,已追那人去了。”
说完,又补充解释道:“就在隔壁那间客房,那贼子越窗而入,又越窗遁走。”
诸人顿时明白发生了何事,不敢耽误,立刻兵分两路。
一路人转身返回隔壁客房,欲顺着窗子跃下,以便沿路去接应平煜。
另一路则回到走廊,奔向楼下,似乎打着里应外合包抄贼子的主意。
王世钊本来也在来人当中,可刚随众人走了两步,眼见同僚很快便会散尽,忽然意动,回头看了看房中的傅兰芽,脚步收回,转身又往房中走来。
林嬷嬷一向忌惮王世钊,对他的畏惧之意更甚于平煜,见这人去而复返,目光灼灼,不知他意欲何为,心底警铃顿起,如临大敌地望着他。
王世钊径直走到傅兰芽身前,见她饶是受了惊吓,面色显见得有些不虞,却仍然明眸如波,唇如春樱。
他看得喉咙干痒,忽然又逼近前一步,含笑看着傅兰芽道:“傅小姐受惊了。”
林嬷嬷看得胆战心惊,男人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她自然再清楚不过,眼见他离小姐越来越近,瞠目结舌之余,乍着胆子道:“大、大人,平大人他们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她知道锦衣卫虽然恶名昭昭,但因深受皇帝信重,能得进锦衣卫者,大多为世家子弟。
从亲历抄家到今晚遇袭,她纵观旁人行止,都还算坦荡,唯有这位王世钊,对小姐几乎是摆明了怀着不轨之心。
她又恨又惧,知道王世钊是平大人下属,故意搬出平大人出来,好震他一震。
谁知她不提平煜便罢,一提平煜,王世钊这几日受的窝囊气简直压都压不住,火蹭蹭蹭直往上冒。
此次云南之旅,他为着傅兰芽而来,可自见她第一面至今,连她一块衣袂都未曾碰到过,这其中当然有平煜存心跟他作对的缘故,可傅兰芽主仆又何尝肯识抬举?
他行事向来讲究先礼后兵,“礼”他自问已经做得足够,可这仆妇当真是狗眼看人低,她家小姐跟平煜共处一室时,怎不见她呱噪?如今自己不过是想跟傅兰芽说说话,她就这般大惊小怪,着实可恶。
他愈发觉得,他就不该给这对主仆好脸色看,往后傅兰芽到底会落得何种境地,还不全在他一念之间?
不让他碰,他就偏要碰。
他打定主意要占占傅兰芽的便宜,只极其轻蔑地笑了笑,便要伸手点住傅兰芽主仆身上的穴位。
他自恃身手,自觉有的是法子在她二人尚未呼喊之前,便叫她二人动弹不得。
不料刚伸出手,傅兰芽忽然身形一动,只听哗啦啦一阵响,莫名其妙的,桌上的茶壶茶碗竟然悉数跌到了地上。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直如春雷一般,很快便引起一阵骚动,先前已走到楼梯转角处的脚步声顿了一顿,少顷,几名锦衣卫去而复返,快步往走廊尽头奔来。
王世钊定定地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瓷片,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