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爷,咱们把花姐给的银子都赌输光了,瘦马还没买齐,还差了几个呢,回船怎么交差!”
“秽气,你妈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遍地都是,快点随便给爷找几个凑齐回船”
“哟,这树下就有一个,喂,丫头,是不是饿了,抬起头来给爷看看!”
在大柳树五六丈外,立着三个美若天仙一样女子,如空谷幽兰一样,三女静静看着大柳树下的黄毛丫头。
三女仿佛不是此界之人,一个挑担卖油饼的汉子从前走来。
“炊油饼,炊油饼,新鲜的炊油饼。”
他眼中根本没这位三女,担子直接撞上,亦如撞上空气一样,除却一圈小小的涟漪之外,根本没有撞中三女。
“师尊!我当庄师姐的心魔之劫有多历害,怎么是这场景?”窦笑笑疑问道。
李媚儿口中低低一声,“好好看着!别轻举妄动,万一她的心魔幻境勾动你的执念,到时后果难料。”
就在那龟奴喝五吆六时,一把油纸伞挡在了小丫头的头上,一个老尼,怜爱地俯下身子,大柳树下,那个柔弱枯瘦的小丫头仰起小脸,没说话,泪就止不住地流。
“丫头,老尼和你有缘,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修行!”
“师父!”黄毛丫头抱住飞星老尼,如见着了自己母亲一样,如受了无穷的委曲,终于找到一个可尽情倾泄的地方。
“师尊!这是庄师姐拜入幽水宫飞星前辈门下时的情景?”李媚儿的另一个弟子叫轻语的少女忍不住问道。
李媚儿没回答,只看着庄盼柳抱着飞星老尼泣不成声。
时间和世间万物等一切,都在哭声之中停滞下来。
涛涛的江水,停止的了流动,一艘大花船上,几名婀娜多姿的舞女都如雕塑一样,连同面部的表情都定格住,一个个的都媚笑着望着主座那个醉生梦死的富贵中年人。
那人埋头在一舞姬露出的胸前,轻咬住一颗肉珠,把木瓜似的一团白肉拉成极限。
河坝边的垂柳,一动不动,留住了风,也留住展翅的蝶。
卖炊油饼汉子张大了嘴,没声音发出。
一辆原本急驶的奢华马车一动不动,车轮前不远的地上,有一个满脸泥污孩子,正把惊恐全露在了脸上。
一切都定格静止下来。
舞姬没在汉子轻咬下故意发出,职业的诱人声音。
风没再吹动柳枝。
蝶没再飞舞。
被马车碾压,丧生于马车之下的无名少年,定格在死前恐惧的那一刻。
“怎么回事?”窦笑笑惊问道。
李媚儿眼中浮出一抹惊异:“她是清醒的,她根本没有陷在心魔幻境之中。”
窦笑笑一怔问道:“那她能看到我们?”
“这倒不会,为师的幻情大法,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轻语问道:“师尊,庄师姐能清醒地处在心魔幻境之中,那是不是她能轻易就渡过心魔之劫?”
李媚儿道:“这倒不是,幻由心生,世间许多人都能明白生死,明白世间诸像,但却看不破生死,看不破世间诸像。”
就像人间的一些帝皇,他知道人是要死的,但偏偏他想求一颗长生不老之仙丹,你说他是看不明白吗。不!他们是看不破,舍不得手中的权势,舍不得一切。
庄盼柳泣道:“师父,我又见到了你,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梦,梦醒来,你还在我的身边。师妹们都没死,我们齐齐整整的全都在”
现实残忍,现实是如此冰冷,有些时候,人宁可活在梦中,宁肯活在幻境里。
至少梦中,至少幻境里,还有那虚幻的一缕温暖,还有能见着自己想见的人。
幻境之中只剩下庄盼柳的嚎啕大哭,在人前受多少罪,在人前装多少笑,她心中就有多少的苦。
李媚儿眉头一皱,心中替她颇为焦急,翻手取出一个奇异法器,那是一个极小的沙漏,一粒粒金色的细沙从底端不停地向下泻出,在琉璃玉瓶内形成一条金色细线。
三女都瞧着那道金线,上面的金沙越来越少。
“金沙漏尽大道灭”,窦笑笑焦急道:“庄师姐执念太强,再拖拉下去可就要耗尽神魂之力,死在心魔幻境之中,师尊,我们赶快离开这儿,否则会大损神魂。”
李媚儿瞧了眼自己的这个心爱弟子,这个窦笑笑今日表现十分不如她意,人们常说幻情宗女修生性凉薄,但李媚儿希望门下弟子凉薄对外,对内还得有股姐妹情谊。
李媚儿带两个弟子入庄盼柳的心魔幻境,除了想了解庄盼柳的执念外。
还为历练为两弟子,让她们增长见识,使这二女在心魔幻境之中看庄盼柳修道苦难。
一个人真正读懂百样人,真正读懂百部用血泪写成书,他就有如活了百世一般,心中自有一股悲天悯人的情怀在内。
窦笑笑资质不错,修行迅速,可作人以没了悲悯之心。
就在此时,李媚儿以把她排除作为衣钵传人的候选,如果将来窦笑笑继承幻情宗,可能会出现她为一人得道,而不顾门下弟子死活。
轻语脸露不忍,乞求道:“师尊,庄师姐历经煎熬,只差临门这一脚,师尊你能不能帮她一回!”
“好吧,本宫破例出手一次”李媚儿瞧瞧将尽的沙漏,长叹一声,忽然间她美眸之中紫芒一亮,闪现出一道绚丽的光华,将周围的虚空撕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