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被一道浅色垂曼遮着,顾君墨站在垂曼前半晌,几次抬手想要拂开垂曼,却又像是在害怕着什么,迟迟不曾掀起。
纵使过了这么多年,纵使他第一次见这幅画像,尚且五岁,可画像中女子眼底暗藏的噬骨幽怨,依旧叫他心念多年。
那种深深刻骨的幽怨,像是掺杂着说不清的哀愁,透过时空,穿过画像,一眼,就让看的人,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死死的阻塞在胸口。
孟千城抬眼,眸子空洞失神的望着顾君墨面前的垂曼,犹如一个灵魂被人控制的木偶,脑海里只有一道声音在喧嚣着呐喊,不断的让她揭开垂曼……
“哗啦……”轻微的垂曼掀开声,顾君墨从回忆里醒过神,却见孟千城手指还捏在垂曼一角,画像中那女子温柔蚀骨的望着画像外的人……
孟千城愣了,画像中的人,和她一模一样,只是下一秒,她便惊醒,那不是她。
孟千城呆呆的望着画像:“那是谁?”
“元妃,元怡”顾君墨神色复杂的扫了一眼孟千城,又将视线移回到画像,声音沉沉说道。
来之前,他还想着,就算再相似,可至少也会有些许区别的,但如今仔细比较,除了眼底的神韵,顾君墨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区别。
元妃和孟千城到底有什么关系。
难道,孟千城是元妃的女儿?
可若如此,孟千城岂不是父皇的女儿,父皇那么爱元妃,怎会允许她的女儿流落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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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时分,老皇帝身边的太监,前来叫二人过去乾清宫用膳。
素华宫画像的事情,孟千城记在了心里,打算等暗月阁成立后,找人仔细调查一番。
“君墨,带千城和你母后请过安了?”
老皇帝在见到顾君墨和孟千城出现后,眼底蓦地一亮,却又很快消逝,随即和蔼慈祥的笑着问道。
“回父王,去过了”顾君墨领着孟千城在老皇帝下方坐下,而后,便有宫女快速的布好碗筷。
他并未提起皇后突然疯狂的事情,反正和他无关,再者凤仪殿也没派人过来通知皇上,他暂时也没心情和凤仪殿的人斗起来。
楚国太子狐若也在,看样子,老皇帝是竭力想要拉拢狐若。
“听说云王府上有九棋志的孤本,不知云王可否借狐若研读几日?”狐若突然冲着顾君墨笑意温然道。
九棋志,顾名思义在九颗棋子之内,便能将敌方杀的片甲不留,是不少棋士梦寐以求的珍宝,顾君墨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从上玄手上骗来的。
九棋志,暗含江山谋略,治国之道,上玄曾言,九棋志中提及的孤星血凤,实则是借喻一女子。
魂断九霄,歃血而归,扭转乾坤,得此女,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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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墨不是爱下棋的人,只偶尔和上玄对上几局,陶冶情操而已。
“自然可以”
什么孤星血凤,他从来不信,若凭借一本棋谱,一个女人,就可得天下,那岂不是只消争夺九棋志,和寻找女人就可以了。
皇帝在听到顾君墨答应将九棋志孤本借给狐若,眼神闪了闪,划过一丝复杂:“朕可是和君墨借了好久的九棋志,却也不见他给,今日狐若太子一提,便应允了,可真叫朕伤心啊……”
“那是父皇棋艺精深,自然不需九棋志”顾君墨装作没听出来老皇帝的意思,唇角翘了翘,声音平静的说道。
皇帝的确和他多次要过九棋志,皆被他婉转拒绝了。
他虽然不信九棋志的传言,可但凡能给老皇帝添堵,他就万分乐意。
老皇帝听罢,只哈哈笑了两声,当眼神扫到孟千城时,却是藏着几许痴迷,看的孟千城一阵毛骨悚然,随即,又很快的移开视线,给身侧布菜的宫女使了个颜色,后者很快离开,再回来时,怀里俨然多了一坛酒。
孟千城被老皇帝一个眼神望的心里很是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猎人惦记上了。
尤其在见到宫女怀中的酒坛子时,眉紧紧的拧起,她酒量不好,沾酒就醉,可是见老皇帝的样子,今日八成是要被迫沾一点了。
顾君墨侧眼,用余光瞄了一眼孟千城,见她直皱眉,似是对酒很是抵抗,放在桌下的手,便伸过去握了握,示意她不必担心。
孟千城回笑了一下,默示顾君墨不必担忧,好歹是在老皇帝这儿,应该不会出事儿。
宫女依次给几人添酒,待到孟千城这儿时,孟千城起身面上些许歉意:“父皇,千城不会饮酒”
老皇帝微微一笑:“这是桃花酿,不醉人,朕记得君墨小时候可是把它当做果汁喝的”
顾君墨听闻是桃花酿,便也放下心来,对孟千城投去一个“没事”的眼神,孟千城这才端起酒杯,放到鼻前嗅了嗅,微微桃花清香,伸出舌头稍微品了一下,有丝甘甜,倒是和果汁的味道相差无几。
“狐若早就听闻姜国宫中的酿酒师傅,技艺了的,没想到一杯普通的桃花酿,也如此回味无穷,香甜醇美”
狐若是个嗜爱酒的人,在楚国太子府内,还建有一个很庞大的酒窖,孟千城记得前世狐若还对她说过,若有朝一日,两国不再交战,定邀她过去一品佳酿,谁料……
孟千城回忆前世的重重,看着身旁面容邪俊的男子,目光又移向对面一身白衣,如画中仙般飘逸洒脱的狐若身上,心内感慨万千。
还好,重活一世,他们都还在,谈笑风生的岁月也还长久,这一世,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