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三句太过露骨,他都自动过滤掉了,意识到小女孩儿并没有在认真听,他靠近了些,金丝眼镜下,浮现了一丝别有所指的笑意:“不是说最烦数学吗?”
“嗯,但我最喜欢笛卡尔啊,‘读杰出的书籍,有如和过去杰出的人物促膝长谈’。”
而她最爱的一句,当属“怀疑是理性的始祖”了,这位大学者所倡导的理性与决断,是她所追求的精神境界,与一贯准则,而“爱情”之类的,她的确没有兴趣,但又不好拒绝聂先生的心血来潮……
果断地合上了书,关于笛卡尔,他忽然想到了一则秩事:有人故意为难笛卡尔,问他天上的星辰有多少,而笛卡尔回答的却是:蠢货,谁也不能拥抱,那无边无际的东西!
无边无际的星辰,只有浩瀚的宇宙才可包容得下,所以这个小女孩儿,也只有他能够拥抱,总有一天,他会获得她最纯真的爱情,与唯一的目光。
“这么快就六点半了……”陆老师新开了早读课,而她还要去咖啡馆取一些东西。
他试了一下她的长发,已经干的很彻底了。
“坐好了,我替你梳。”
“啊?”
“蕾蕾的辫子,以前都是我编的,怎么,不相信啊?”
她当然不会怀疑他们兄妹情深,但聂先生会梳的式样,她不敢想象……
今天聂先生有些说不出的反常,在心中反复争斗了三四次,她决定还是让他这一回吧,也不差这一回了,至少能令他高兴一早上的。
认命地坐好后,她闭上了眼睛,聂先生的手,一如往常的温柔,让她稍稍减去了,对最后成品的不敢揣测。
看着两个低马尾上,坠着的三两星子玲珑剔透,外缘圆润可爱,那些蛋糕的清甜,又一刹那充斥在她的心间。
“又是问了蕾蕾姐姐吗?”想到那支陪伴她,度过伤口清理的胡萝卜护手霜,她有些触动。
“是我自己挑得。”摸了一下坠子,他有重点地回答着。
她开心地笑了,聂先生的眼光真好。
“嗯,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望着她纤细而又欢快的身影,他双眸飞扬了起来:看来这样还是有效果的。
在书上她留下的丝带,如水一样柔,如月光一样清冷,就像是她一颦一笑时随意拂向秀发,还有认真思考时的模样……折好后,他直接揣在了兜里,坐下来翻开了那本书,他决定了,还是这样一步一步地来才好,反正中午他们还要见面的。
穿过一个公园,就要到学校了,她停了一会儿。虽然新校服还是有些潮,但完全影响不到她的好心情,这件是张峰取来赔罪的,他只有这种小事才做得妥当。摸了摸发上的坠子,她才不会和没用的人一般见识呢。
仰头感受了一下新鲜的空气,盎然松姿和清晨光辉,还有婉转的鸟鸣,一朵小花落下,弹在了手指上,周围的一切都神清气爽,除了……
“星……聂同学,我知道你喜欢这种小点心,我特意托我去国外出差的父亲带回来的。”
对异性,尤其是这样冒昧,还是这个年龄的,她难得没有视而不见,甚或冷淡一瞥,仔细想了想,这位好像是……与一直以来对丹还很照顾的同桌——秦勇,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吧,体育课上见过一两次的,可能是丹和同桌的缘故,也把她当做朋友了吧,因而才带来了小点心,既然是对丹不错的同桌的好朋友,人家又是一番好意,她不能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她淡淡微笑着,诚恳地说:“真是麻烦了,多少钱?”
见对方愕然不回答,她眨眼想了想,善解人意地说:“对了,好像还要加上关税,一共多少钱?”
见对方依旧没有说话,她当机立断做了决定,认真地说:“我明白了,是我的疏忽,应该加上辛苦费的。”
虽然她现在小钱钱不太多了,但也不能让人家白费心意。
“聂同学,我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吗?”
看到他深受打击的模样,这下她真疑惑不解了,还没等她开口,好心地随意安慰一下时,他将手中的樱花布丁和抹茶大福,放在他刚坐过的长椅上,望着她坚定地说:“我叫方旭初,聂同学,我不会放弃的,回见!”然后朝校门口的方向拔腿就跑。
这时仅留下了一个,在苍翠的树荫下,不知状况的她。
点点唇,眨了眨眼睛,依旧不知所谓,她只好在心里揣测一二,倒是逻辑自洽:难道是她误会了?其实这位同学的小点心,是想借由她,再送给丹和同桌的?嗯,男孩子的心思可真难猜,为什么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传递礼物呢?
她没功夫再去想这些,如果错过早读,陆老师肯定会有无数种办法来烦她,这之后的早操,如果顺利一点,她是可以去找丹的。
“在生我气吗?”她将那个男生送得甜点,放在了秦勇的课桌上,看丹丹脸色不太好,她脱口问道。
丹丹不知该说些什么,将几篇习字塞到了她手中,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目光中有挣扎徘徊。
在她认真观看习字时,丹丹仔仔细细地察看,才发现了她手上的小口子,霎时满眼泪光,手指贴在那些小伤口上,轻轻抚过后,她痛惜不已:“小辰,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把这一切都扛下来呢?”
随后,她又在心里自责道:“我明白你是不想我担心,我就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只会给你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