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隐瞒了事实,让你受委屈了。”老家伙用从未与我用过的语气说道。
这一声孩子让我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看着他在一夜间苍老了许多的面容,我摇头道:“老头...我不怪你,你能跟我说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那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老家伙挤出一丝笑容,目光望向天花板处,仿佛那里有着什么美好画面一般,混浊的眼睛总算是回复了些许神采:“我们兵道者行走江湖,一切行事随意愿而为,不惧天,不怕地,但求无愧于心。正是这种由祖师爷传承下来的行事作风,让我们比正道多出了一种傲气。可是,三十年前,年青孤傲的我因为一件可大可小的事与人结怨,结果酿成了一场不必要的杀戮,整整一个门派的人丢掉了性命...”
果然,赵雅所说的那件事,正是老家伙所为,只是,没有赵雅说的那般威风,老家伙说到这的时候眼睛已经积聚了泪花,他长长叹了口气:“那件事让我心感愧疚,自知罪孽深重,于是,我辞别了恩师,找了个偏僻的地方隐居,不问世事。直到...二十年前,谷县初建,大肆动土,惊忧到沉眠的亡魂不说,还要将天华盖于顶,惹来亡魂的报复,那时,负责施工的那些人,死的死,疯的疯,而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寡不敌众之下,身受重伤,就在危急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对年轻人,他们的道术出神入化,举手投足之间都能够将亡魂镇压。是他们救了我的命,甚至还住下来,直到我伤势恢复才离开。他们...就是你的父母。”
老家伙话语一顿,再次看向我,只是,看那眼神,仿佛他看的不是我,而是别的人。
“我的父母么!那后来呢?二十年前我还没出生呢。”第一次听到有关父母的事,我不免有些着急,道。
老家伙缓缓皱起了眉头:“后来...也就是十七年前,他们再一次来到了谷县,但是,你母亲怀里多了一个咿哇学语的你。当时他们行色匆匆,也许是遇到了麻烦。我有心想要帮忙,可他们太神秘了,什么都不肯说,连身份都没有告诉我,将你嘱托给我后,他们就离开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我只好将他们救命的那份恩情放在你的身上,我想让你像普通人一样,上学识字,为了理想去拼搏。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这臭小子五岁那年就胆长毛,把镇派灵符都给吞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只能怪你自己了。”
“没了么?这跟遗弃有什么区别?而且是光明正大的遗弃...”我咬牙切齿道。
将我托付给别人,又不留下联系方法,这不摆明了不想让我以后找到他们吗?告诉我这些...只会让我更加的怨恨他们。
“唉!他们应该是有苦衷...”老家伙叹道。
“好了,别说他们了。”我打住他的话,接着道:“倒是你身上的阴煞之气该怎么驱除?”
老家伙无奈摇头,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房间角落的一个泛黄的大木箱:“把灯芯和刀拿出来。”
“灯芯和刀?”我不解地走到木箱旁边,掀开来一看,里面有着两样物品,一把通体黝黑的开山刀,一根拧成一团的黑色小麻绳。
开山刀入手极沉,双手受伤的我差点没能拿起来,而所谓的灯芯更是奇怪,看似一条柔软的小绳,其实坚硬如铁。
拿着两样东西来到床前。
然后...
我被老家伙的举动吓懵了。
他直接一手抓了过来,而且是抓在刀刃上。
撕拉...
一道长长的口子横贯他的整个手掌,顿时,鲜血不要钱的往外冒。
“老头,你疯啦?”我急忙丢掉开山刀,气急败坏道。
老家伙没有理会我的情绪,摊开血淋淋的手掌:“灯芯。”
我皱着眉,看着不停往下滴的鲜血,没敢再耽搁,连忙将灯芯放在了他的手上。
接着,我震惊的见到,灯芯开始改变颜色,由黑色慢慢变成红色,可是,并非是鲜血染红了灯芯,而是,这东西竟然在吸血!而且,肉眼可见,鲜红的血液在快速的往灯芯身上流去。
这时,老家伙本就不显生机的面色已经黑了下来。
“我靠!”我一惊,伸手往灯芯抓去,要是让这东西再吸下去,老家伙的命肯定就没了。
然而,就在我手快要碰到灯芯的时候,老家伙的手却徒然紧握,他似乎猜到我会这样做。
“老头,你不要命了?”我急道。
“没事,死不了。”老家伙缓缓闭上眼睛,声音都在打颤。
“你...”我无奈地站在旁边干着急,不知道该不该把灯芯夺走。
犹豫之间,老家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的眼泪都急出来了。
正要强行夺走灯芯,他的手却又自己张开了,灯芯的颜色已然变成血红,老家伙嘴巴在蠕动,但是没有声音发出来,他俨然虚弱到说不出话来的程度。
我赶紧凑了上去,才勉强听到一点点声音。
“点命灯,不能灭,门口等他来,记住,小心...鬼...吹...”
到后面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如若不是还有微弱的风吹到我脸上,我都要以为他就这样走了呢。
将灯芯揣进口袋,我没有马上去做老家伙交代的事,一方面是暂时没搞懂是啥意思,另一方面,他的手需要包扎。
等处理好他的伤口之后,我才掏出灯芯,发起呆来。
点命灯是什么鬼?
等他来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