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岩被人家随便塞到了一个犄角旮旯之中,本来还满是不悦愤慨,却是不想竟在此处遇到一个大是有趣的人物,尊号名唤张果是也。
一时之间他们二人交谈甚欢,大有一见如故引为至交的架势,尤其是这张老一说起吃食来便是两眼放光,还不时吧唧两下嘴,就像是是还在回味着些什么,直看的吕岩有些目瞪口呆。
谁知这还没有完,却是那张老随手执起案上的金筷尝了一口盘中吃食,而后竟是不由得撇了撇嘴嘟哝一两声道:“原以为这东海龙宫的吃食大是异于别家,谁成想还是这般寡淡,除了满是灵气之外哪里有什么滋味,还不如那世间百味来的爽利!”
见得这张老摆出一副品评论足的老饕模样,吕岩却是被他的这一番话语吸引了去,道家修行不就是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嘛,这满是灵气的食材哪里不好了,怎么就连那凡俗之物都比不上了啊!
似是见得吕岩满是不相信的样子,那张老呵呵一笑而后开口说道:“小友你还别不相信,想老道也算是在这红尘之中滚了三滚,尝过的百般滋味尽在心头,最是平凡的东西反是最珍贵,那等凡俗之物虽平淡至极,然世人多情,常调以喜怒哀乐,便可化平淡为神奇,酸甜苦辣咸才是真滋味矣!”
吕岩听到此间,不觉思绪万千,想自家儿时绕在父母膝下,常觉父母恩重舔犊情深,儿女每多孺慕恭孝,父慈子孝母贤,却是好不畅然,这不就是那亲情么,那一点血脉之情无论如何都斩将不断的!
虽而今得入道途,最是让自己记忆深刻的怕还是那次母亲亲手烹调的那一味鱼汤罢,游子在外,总还是家的味道最是值得回味。
那张老见得吕岩似是有些所得,却又摇头晃脑的大是卖弄一番,观来颇有些那老学究的派头,评头论足娓娓道来!
世俗之人一箪一食皆是来之不易,汗滴下土粒粒皆辛苦,然每多用些饭食之物的时候却亦是欢喜莫名,即便是那乞儿用饭之时亦是会暂时忘却病痛,此些便是有情之喜乐。
余者酒肆饭驿之所则多是匠人,匠心独运巧制饭食,却是常调以毕生热爱,尝来自是更觉味美,而那些无心之人所做所为却是失了本真之味,便沦为了下层。
吕岩听来却是更觉神妙,此些言语虽平淡至极,却是蕴含了不少深意,俯仰之间,天道之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然进军无上大道者不过一手之数,真正顺遂自然无为无情的又有几人,亿万生灵多如草芥,既作有情众生,何必行那无情之事,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未必真豪杰,然情之太过便是欲,七情六欲多烦忧,克持正心顺遂人愿方是正理。
吕岩于平淡小事之间感悟这有情众生之事,自是对眼前的这张老感激莫名,直觉大是亲近,有心再是回归俗世体验一二此中滋味,至于什么食不厌精之言,而今他却是显得不甚在意了,以他如今的修为,真炁法力一较不得搅得连渣渣都不剩下了。
而那张果亦是觉得吕岩这个小家伙甚是有趣,他们你一杯我一杯,再勉强就着用些这东海龙宫的饭食,渐是引为了忘年之交!
啧啧啧,看看这是有多大的口气,若是被这东海龙宫的人知道了他们精心准备的东西竟被人这般鄙薄,说不定连鼻子都会被气歪了罢!
他们二人正是谈兴正浓,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身边鬼鬼祟祟凑过来一人,直惹得他们二人大是不悦,具是收了话头,扭头冷然瞥了来人一眼。
只见来人身着黑袍,脚蹬步云履,腰束环玉带,看起来倒是一副仪表堂堂的样子,只是怎么感觉这人鬼头鬼脑老是直不起腰来,还不时抽动一下鼻子,闹得吕岩心下一个劲的犯嘀咕,这人莫不是有啥毛病罢。
而旁边的那张果见得来人却是不由的眼睛一眯,吕岩到底还是初生牛犊见识稍浅,算来此人也是这三界之中的一号人物,尤其是这人背后的那靠山更是大有名头。
只是这人口无遮拦性子跳脱,是那种混世魔王的类型,旁人看在他那靠山的面子上道也不会多说些什么,而且这人的修为倒也甚是不俗,还在几百年前大闹天宫那场闹剧之中露了不少脸面。
说了半天此人到底是谁,这人却是有个甚是响亮的名头,尊名唤作哮天是也,身具洪荒血脉,是那三清嫡传天界正神杨戬坐下灵犬,这次却是听闻龙族举办盛会,可不就是他那爱凑热闹的毛病又犯了!
至于为何又躲到这犄角旮旯,却是被那所谓的一众仙神惹得不胜其扰,又恰逢听闻吕他们的一番说辞,只觉大是有趣,这不就跑过来的嘛。
这哮天见得张果面色有异,知晓显是自己的身份一眼被人家认了出来,倒是惹得他大是惊奇,不过倒显得不甚在意,略一点头之后,便就那么大剌剌很是懒散的坐在了吕岩他们身边。
只是这场面一度显得有些沉寂,虽然这张果早些年间确是听闻过这哮天的名头,可也只是未见其人只闻其名罢了,这么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自然显得大为拘谨了!
谁知这哮天斜觅了吕岩他们一眼,随手执起金筷尝了尝案上的吃食,却是眉头一皱,竟呸呸呸的吐了出来,口里还嘟嘟哝哝说些什么道:“这老龙还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这诺大的东海龙宫连点正儿八经的吃食都没有,看我待会不好好的羞辱他一番!”
听闻此言,直闹得吕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