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躲远了些,站在台阶上的管事非常麻利地下行,手微微抬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将昨日准备的说辞忘得一干二净。
便在这时,趴在地上的方寻动了动,挣扎着抬起头来,看见快速接近的银靴。
咔哒,咔哒,咔哒。
秘银撞击着地板,发出非常干脆的响声。
方寻吐出一口血水,对着走到跟前的女子伸出手,示意她不要管自己。
还在颤抖的腿向内弯曲,膝关节用力,他忍着痛,摇摇晃晃站起身,看向兀自呆坐在地板上的韩越。
“三拳已过……你该兑现自己的诺言了。”
韩越傻坐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直到这时那些旁观者才醒悟过来,前面还有一场赌局没有了结。
辛娜看着眼前的少年,微微锁着的眉舒展开,嘴角微弯,飞起一抹欣赏的笑。
“快看,辛娜小姐笑了,她笑了。”
是的,她笑了。
她不笑的时候已经很好看了,她笑起来仿佛春天的风往人心里钻。
有些人很遗憾,很嫉妒,因为辛娜小姐不是笑给自己看的,是笑给那个少年看的。
从最后一级台阶走下,管事猛然刹住脚步,因为神选者辛娜转过头来,脸上笑容敛没,变得很严肃。
“何管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琴石学院的毕业生,学院方面派人到大门口接应,自然要找一个合适人选。
那当然不能是院长级别的高层,毕竟神选者辛娜从这里走出,兼之十分年轻,就算得到议长大人嘉奖,还拥有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神血脉,那也是后学末进,当老师前辈的总要自持身份,摆几分道德之士的姿态。
辛娜在琴石学院修行三年间,课余时间多在典籍馆度过,何英圻在当时是典籍馆的管理员,两人多有接触,于是便被副院长拉了壮丁,安排到此迎人。
“辛娜小姐,很抱歉让你看到眼前一幕,不过是一个院规矩。”
“哦?愿闻其详。”
这一刻何英圻恨透了方寻,且不提辛娜对这件事抱着何种态度,一旦传到学院高层耳朵里,必然被问一个办事不力的罪责。
受处分还在其次,丢脸是他无法容忍的。
他以方寻试图硬闯学院为开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陈述一遍。
肚子里有文章的人,不用颠倒黑白就能把剧情反转,事件经过到他嘴里打个转,便成了方寻胡搅蛮缠,恶意生事。
下面围观的人听着不是那个味,却也找不出反驳理由。毕竟方寻确实错过入学时间,一直在纠缠何英圻通融。
辛娜听完他的讲述回头看去,眼睛里的审视意味渐浓。
方寻没有反驳何英圻的话,毫不避让辛娜灼灼逼人的目光,“我必须在两年内完成琴石学院的课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活命,我……不想死。”
可能话太长,伤太重,他咳了一口血出来。
辛娜注意到他眉心的剑纹。
要两年时间从琴石学院毕业,最优秀的学生也不见得能办到,何况是他这样的出身。
这样的话听起来像是吹牛皮。
咚,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有人用重锤敲击地面,脚底石板都在晃动。
随着一道高大身影遮住东边来的光芒,围观者往身后看去。
的确有一柄重锤存在,却不曾敲打地面,它被一个人背在身后------如果那还算是一个人的话。
围观者向着两侧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方寻抬头看过去,稳重如他,也不由自主露出震惊之色。
那人身高超过两米,腰围比水缸还要大一圈,穿一套密不透风的厚重铠甲,远远望去像是会移动的小山。
他每跨出一步,脚底的石板都会震三震。让人担心万一力道猛些,会不会把石板踏破。
不用说话,不用行动,他就算只是站着,都会给人一种将要窒息的压迫感。
这人身边还跟着一位身穿官袍的老头儿,一路小跑才堪堪跟上前人脚步,看起来有些滑稽。
“托雷将军,托雷将军,你慢一些,慢一些……”
不知道是他的呼喊起到效果,还是有其他原因,前面铁塔般的人物突然停住。
老头儿脚下不灵光,险些一头撞在刚硬的铁甲上。
“啊,辛娜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司空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还有托雷将军……”
老头儿正要说什么,身旁铁塔般的人物往右侧走了几步,唬的那些围观者往后疾退,只有一个小女孩儿没有动。
她的手里拿着一块面饼,正往嘴里塞,笑眯眯的样子好像啃得不是干巴巴的面食,是焦香流油的烤鸡腿。
“托雷,别那样看着我。”
“哎呀,都说了别那样看着我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比母妃都啰嗦。”
托雷明明没有说话,连动都没有动。
围观者呆呆望着眼前诡异景象,不知道铁塔般的壮汉与脏兮兮的小丫头在演哪一出。
下一个呼吸,小女孩儿脱掉上身穿的破烂棉袄,像一个灵巧的猴子攀援而上,眨眼间来到壮汉肩头,轻车熟路坐上去,献宝似得扬扬手里半块面饼。
“托雷,这是前面那个小哥哥给我的哦。父王总说我要是流落在外一定会饿死的,你看,你看……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点哦。”
“我这不是按照约定过来这里了吗,你不要那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