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绿衫女子从城守府内拔步而出,冷冷打量一眼门前,朝罗译漫不经心施礼道:“这位大人,口口声声说义父有罪,不知你所谓的证据是什么?再怎么说,义父乃是一城之首,若是因为被大人轻易带走,这凉州城事务无人主持,边关生乱,大人可能担得起这个责任?”见罗译不答话,女子冷冷看着他,又对左宗权道:“左总兵是明理之人,难道真的要将义父送去京城,任这凉州群龙无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位小姐莫不是已经将凉州看做自家之物,张大人,奏折已经呈上御案,罗某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无谓地拖延时间并无意义,还是请随罗某速速回京辩白吧。”挥手下压,身后金吾卫执剑上前,张广明眸色暗沉,挥手制止身后府兵动作,转头嘱咐女子,“冰儿,罗大人是圣上特使,为父不敢抗命。家中之事就托付给你了,记得好好打理你义母的花园。”
“嗯,冰儿知道了。”女子眸色微动,抿唇道:“义父放心,冰儿安排妥当就进京接您。”
“好。”张广明点点头,走向罗译,“罗大人,张某愿意随你进京,还请容下官将府中事务安排妥当。”
罗译颔首,“这是自然。”亲自点了六名亲卫随张广明进府,见张广明只是召集凉州上级官员,分派的也只是日常事务,心中不禁起疑,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忙了一个多时辰,张广明将紧急的差事安排妥当,面色冷凝随罗译登车离开。城守府后院,一名美妇人对着绿衫女子泣道:“竟然真的就将老爷带走了?可恨,老爷在凉州殚精竭虑白了满头黑发,朝廷竟然怀疑他的忠诚。”
被唤做冰儿的女子安抚妇人,“义母,崔先生说义父已将一切知情的人处理干净了,您也不要太过担心。只是那罗译是圣上心腹,这般行事怕是受了皇帝授意。常言说狡兔死走狗烹,怕是朝廷忌惮义父在凉州民声威望过重,想要借先前的刺客之事下手呢。”
“唉,先前就劝说老爷不要搅进北凉内斗。”美妇人揉着帕子道:“那些个什么王子都来打老爷的主意,还扬言不行方便就要帅兵攻下凉州城,城中亦是有人竭力撺掇老爷与邻国交好。老爷为了百姓安稳,不得已对有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知到了现在,却是···”说罢又是低声哭泣,绿衫女子为美妇人捧来热茶,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劝慰,“凉州城与北凉有瓜葛的不在少数,为了自己,他们也会想办法保全义父的。您放心,只要看管好了义父留在您这里的东西,义父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妇人闻言点点头,眼睛觑向雕花大床,对女子柔弱一下,“冰儿在我跟前侍奉一天也累了,快些回房休息吧。”
“嗯,那义母切记不可多想。”说罢召来婢女侍奉妇人洗漱安寝,亲自熄灭烛火退出房门。装饰精良的屋中,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柔柔和光,床上的妇人支起耳朵听了一阵,外间并无异样,悄悄起身摸了摸床头一朵浮起的雕花,在花瓣上依次按了几下,床头赫然出现一个暗格,伸手将暗格中的盒子取出,见里边的狼头玉佩还在,放松一口气将东西放回原位。
这个暗格是张广明亲自设计的,她不由得佩服自家夫君行事缜密,只是却不知自己一番动作早已落入人眼。幕帘后,一条黑影待她熟睡后,悄然开门离去。
一条黑影贴着墙壁躲开巡逻的护卫,行至拱门处,面前一人让他吃了一惊,绿衫女子好整以暇,吩咐护卫将他拿下,冷声问道:“义父前脚随京城特使离开,崔先生后脚就按耐不住夜探书房,你对得起义父对你的一片信任吗?”
“胡说八道,我何曾夜探书房?”崔吉老羞成怒,“萧小姐,你这般搬弄是非有何意图?”
“我搬弄是非,”萧冰挑眉,“义母。”
崔吉转头,见美妇人在侍女陪伴下缓缓走来,对萧冰点点头,“你说的果然没错,老爷走到今天这步,全是这些心肠歹毒的下人撺掇!”
“夫人!”崔吉心中道苦,“我追随大人数载,一片衷心日月可鉴啊。”
上前扶着美妇人手臂,萧冰冷笑,“呵,府中谁人不知义父从不准人进到内院书房,纵是崔先生,没有允许也不得入内。若不是图谋不轨,你趁着夜深来内院干什么?”
崔吉尚不知自己已经一脚踏进圈套,争辩道:“是大人留书与我,道是内院书房有要紧物事。”
“要紧物事?难道义父会瞒着义母而告诉你一人,你说有义父密信,且拿出来看看。”
“放开!”崔吉站稳身形,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拱手对美妇人道:“夫人,此事事关机密,还请您亲自过目。”萧冰微抬下巴,侍女上前取过书信,美妇人展开一看,面色难看,“崔先生,你果真视我为蠢物?!”
“什么?”崔吉大吃一惊,奔上前欲要抢夺书信,萧冰将书信接过来一看,高高扬起对周边护卫喝道,“此人竟敢拿一张白纸愚弄夫人,分明是见义父有难,想要趁火打劫。来呀,将他拿下,等义父回来发落!”
“是!”城守府正是人心惶惶之际,萧冰历来得张广明信任,加上一言一行颇有魄力,府兵立即尊令将崔吉五花大绑,堵了嘴锁在了柴房。吩咐护卫加紧看管,萧冰扶着美妇人进屋,“夜里天寒,义母喝些姜汤再睡吧。”
“没想到,崔先生也会这般行事。冰儿,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