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何先生嫌弃朱家配不上自己女儿,何太太首先就坚决反对,因为从血缘上,朱长林和何萍萍其实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家里父母反对得厉害,何萍萍为了能获得自由,只身前往浦江,她在浦江化名黎倩倩,买了房子,找到工作,安定下来之后,就写信给朱长林,让他也来浦江。
何萍萍出走后没多久,何太太私底下找到朱先生,两人商量着怎么把朱长林和何萍萍拆散,没想到天性多疑的何先生竟然尾随而来,得知了妻子跟朱先生之前的一段孽缘,何先生大怒,一向城府极深的他选择了暗算朱家,令朱先生无意中得罪了帮会,才致使朱家家破人亡。而这时候朱长林已经接到何萍萍的信去了浦江,对于家破人亡的事,竟然并不知情。
朱家被帮会所害之后,何太太虽然知道是何先生在暗中搞鬼,苦于自己有短,也不敢声张,只得叫儿子何庆想办法寻找何萍萍。
也是机缘凑巧,何庆在朱家人留下的遗物中,得到了何萍萍写给朱长林的信,当时朱长林瞒着家里人走得急,竟没有带走,何庆按照信中的地址,紧随着朱长林,轻而易举地就在浦江找到了何萍萍的住处。
何庆的性格中遗传了何先生阴狠的一面,她并没有直接要求姐姐回去,而是假装不知道朱长林也在浦江,而是借自己生病,让何萍萍到苏北的乡下为他买一种极难寻到的药材,何萍萍离开浦江几日,何庆就趁那个机会把朱长林约出来杀害了,他在浦江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合适的埋尸地点,只能把他埋在何萍萍宅子的后院里。
与此同时,一直养在乡下的沉香因为父母不再寄钱回去,一个小女孩孤身前往深水埠,她聪明伶俐,靠着给人打短工,居然一路走了过来,沉香心计极多,她在深水埠的茶馆里听说自己父母得罪了帮会而被灭门,就没有跟任何人说她的真实身份,直到后来被何太太收养,也只说自己是逃难过来的,家里人都已经没有了。
何庆杀害了朱长林之后,就回到了香港,他做贼心虚,也没对父母提起姐姐何萍萍的事,何萍萍原以为何庆回香港后会对父母说出自己下落,着实担心了一阵,还搬到南京去住过一阵,后来见风平浪静,才又回到浦江,只是从那之后,就再也找不到朱长林了。
何萍萍在浦江这几年,为了寻找朱长林没少下功夫,可是恋人一直杳无音讯,何萍萍只能黯然神伤,又怕一旦跟家里联系之后,又会被父母找回去,因此也不敢回香港。
直到最近,思亲心切的何萍萍才打算把房子处理掉回香港,没想到才卖了房子,写了一封家信给母亲,还没有等到母亲的回信,就听说原先的房子里出了事,她只看了尸骨一眼,就确信是朱长林无疑,何萍萍心知朱长林在浦江根本不认识什么人,凶手除了何庆还能有谁?她自责之下,更觉了无生意,只希望用自尽来替弟弟洗清冤屈。
霍云帆和周晓京听了,一阵叹息,又是一阵唏嘘,她们既同情朱何两家人的境遇,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晓京却感到一阵阵的宽慰,她原本以为,老天爷一直在戏弄她,明明让她遇到了霍云帆这样的人,却又突然发现是仇家之子,但是现在才发现,她三叔和霍云帆二伯的恩怨,总还有一线希望解得开,但是如何萍萍与朱长林这般,就算朱长林不被何庆杀死,何萍萍不自尽,面对这样一种局面,两个人又情何以堪!
周晓京想安慰何太太几句,谁料何太太却先擦干了眼泪,勉力对周晓京笑道:“小姐不必担心我,我这大半辈子经历了多少风雨,都已经挺过来了,阿庆现在这样,或许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我想,浦江的法官再严厉,总不至于判一个失去意识的人死刑吧!”
霍云帆一怔,心想何太太说的也是实情,何庆这一回却是因祸得福,真真正正地拣了一条命。
周晓京这才却发现,何先生不见了踪影,不由奇道:“何先生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一会子不见他?”
何太太头抬也不抬,淡淡道:“他在新界的乡下有房子,大概是躲到那里避避风头去了。”
周晓京愤愤道:“真是太也没责任心了,难道他竟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父子之情么?”
何太太摇头道:“他也很难过,现在我们见了面,倒更难说话!”
周晓京看到何太太脸色青灰,如同月落西厢时那一抹青黄黯淡,不由得关切道:“那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何太太道:“我身边还有点积蓄,在大埔也有房子,现在打算到那里去避一避。”
周晓京点点头,忽然又摇摇头,柔声道:“不行的,帮会现在正在四处找你们一家呢,万一他们来寻你们的晦气该怎么办呢?”
何太太长长地透了一口气道:“那也只得听天由命了!”
霍云帆端着一杯才托诊所的帮工买来的咖啡,喝了一口,斟酌道:“不要紧,我把孙四被毒杀的事知会香港的皇家警察,我身边有朱亚林犯案的证据,警察会相信的!”
“这......这样好吗?”周晓京讷讷道。
何太太连忙摆手,阻止道:“千万不要啊!这样青龙帮的人就会知道是沉香害了他们的人,亚林和沉香兄妹会倒大霉的!朱先生就剩下这点骨血,我怎么能为了自己害他们!”
周晓京原本有点同情沉香的成分,才对霍云帆说要把孙四一案的实情告诉警察的想法持保留态度,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