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喜愣怔了一下,心想那话我听得真真儿的,怎么又说是责骂呢?难道是霍先生在正话反说地挖苦周小姐?但沈四喜从来是个最不爱打听旁人闲事的,只要跟工作无关的事,即便她迎面撞上了,也是风过林梢,不留纤痕,当下也就不再追究霍云帆到底是什么意思,将手里的一叠文件放到办公圆台上,笑道:“这是小冯他们几路人马暂时得到的调查结果。乔安琪的两个佣人和科隆香水的追查都没有新发现,调查乔安琪夜总会姐妹的那些人,发现乔安琪人缘很好,至少表面上跟旁人都没有什么仇怨,目前还没有发现谁有杀她的动机,小章已经坐上了去乔安琪老家的火车,刚才他打过电话来了,说大约明天早上四点三刻到站,乔紫榆去了距她们学校一百多里的乡下采风,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快明天中午能联系到乔紫榆!”
霍云帆问道:“与乔安琪有密切关系的男人中,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沈四喜有点黯然道:“没有。”
霍云帆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其中有薄薄的一沓是所有与乔安琪有过瓜葛的男人的资料,霍云帆凝神静思,默默地一页页翻过,忽然将其中一张抽出来,递给沈四喜道:“这个人是乔安琪最近的那个追求者,就是榴宝说的曾经在街上撞到过的那个人,你叫小辛他们重点盯紧这个人,一一要把他和乔安琪的关系以及他对乔安琪的真实态度探听明白!”
周晓京斜了斜眼风,只看到“焦文元”三字,心想奇怪,霍云帆今天都一直未提过这个人,怎么忽而特别关注起他来了!
沈四喜听完指示就办事去了。
一株婷婷地紫玉兰从二楼的明窗里钻了进来,粉紫色的花苞沉静如玉,如淑婉如云的美人,周晓京问道:“为什么单挑了他出来查?”
霍云帆踌躇满志,望着天际几缕悠然的白云,笑道:“这个焦文元,是花旗银行的襄理,四十多岁——”
周晓京恍然道:“原来如此。花旗银行是租界数一数二的大银行,襄理这个职位是银行的中层,在钱款方面是可以做得一些主的。陈敬夫债台高筑,可邢翠红又说他已经想到办法了,想还债,当然要找金主,在这方面最可靠的当是找银行的人,咱们上午也说过了,乔安琪对陈敬夫很深情,应当不会有意去红杏出墙,她在外面约会男人,只怕多半是为了陈敬夫。况且,这个焦文元若是三十来岁做襄理,恐怕还要顾及升迁不敢恃权谋私,但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发展空间了,就很有可能通过自己的权利牟得千金一笑。”
霍云帆交叉着双手垫在脑后,舒服地伸直双腿坐下,笑道:“你这个助理的用处的确不小,以前都是要我磨破了嘴皮子给人家解释,如今有人替我做这件事了!”
周晓京不理他,似笑非笑地揶揄道:“那么现在霍先生没什么吩咐了吧,我是不是可以下楼跟同事们一起工作了!”
霍云帆“腾”得坐起来,提起听筒大声叫道:“找沈小姐。”
一边立刻传来沈四喜谨慎小心地应答。
“乔安琪这个案子影响这么大,不抓紧时间破案,明镜的牌子会砸到里头也未可知,周小姐是我的助理,你把她安排在一楼,我有事怎么方便找她?”霍云帆说得信誓旦旦,天地良心啊!沈四喜哪里知道,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这位少爷还在心里默默祈祷,最好乔安琪的案子一辈子也破不了,最好成为百年悬案才好!
沈四喜终究算是有几年工作经验了,立即心领神会道:“那么我这就找人在您的办公室对面安排一份办公桌椅!”
“对门?对门屋里连个电话都没有,你让我找下属议个事还得三顾茅庐去找吗?”
“那就在您屋里打个隔断,我立即安排!”
“哎哎!打什么隔断?时间哪来得及?破案要紧,往这儿送一份桌椅就得了,办公用品我这里是现成的!”霍云帆急煎煎道。
沈四喜心想霍先生今天情绪很反常,想必是案子破不了所以焦躁,她可不会在这时候再往枪口上撞,更不敢再好死不死地去问霍云帆难道要给周小姐配置与他一样的办公用品么?要知道霍少爷用的笔墨纸张等办公用品可是比明镜的一般职员都要高级啊,沈四喜唯唯诺诺,只是霍云帆说什么她就办什么,马上遣人送了一桌一椅去霍云帆的办公室,小丫头干脆连面也不露了,以免一不小心成为霍先生的出气筒!
沈四喜伶俐起来还是真伶俐的!
霍云帆心满意足了!
周晓京当然坚决反对!
但她刚与霍云帆争执几句,竟然接到了赵琬珠打来的电话,周晓京很诧异,赵琬珠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上班了?
“啊哟!我什么事不是第一时间知道的哦?没有一副顺风耳,我这夜总会也不要开啦——啊,晓京,你一定帮帮忙查清楚乔安琪的案子,你不知道,她一死,给我‘江畔明珠’添了多少晦气!她刚来上班就发生这样的事,被旁人传了开去,还当我这地方风水不好呢!”赵琬珠如莺语婉转地说了一大串儿。
“放心吧!”
“啊哟!对啦,有个好消息还没告诉你哪,有人给我投资了......”又把霍云帆投资给她开茶馆的事说了一遍,周晓京还从来没听说过给人投资会有那样不可置信的优惠条件!
两人聊了很久,等周晓京回身时,霍云帆已经不见了踪影,周晓京望望身后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