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宜出行。
田慧挺着四个多月的大肚子,张罗着要带的东西,这儿子还没有走,就心里空落落的,颇不是滋味儿。
田慧实在是坐怕了马车,又是借居在别人的宅子里,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实在是不大方便。
就是杨立冬也只是先去小住几日,待得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杨立冬就回南下镇,因为这儿的事儿,实在是离不开人。
田慧每日都在库房里搜刮着有啥东西适宜能带去的,就是新长衫也做了好几身。
“为夫不也是一道儿同行的,怎就不见你给我准备几身新衣裳,真真是昨日黄花……”杨立冬难得地偷了闲,这日回来还早,一进屋子,就见到田慧在摆弄那些东西。
据说,这几日,田慧总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摆出来,反反复复地研究,看是不是哪儿缺了,团子开玩笑道,“娘若是再摸下去,这新衣裳都已经瞧不出来哪儿新了——”
少年不知离愁。
团子从来不曾出过南下镇,对康定城,有一种极度地向往。
好不容易才按捺下骚动的小心脏。
“噗嗤——你这哪儿是昨日黄花,你不是一向说自己是常青藤吗,怎么一日之间就都黄了?这越活越回去了——”田慧被杨立冬给逗乐了。
杨立冬故作娇羞,“我那是花自开,奈何无人赏。”
“好才学!好不跟圆子哥俩一道儿去考考?说不准比儿子还能耐,能考回个状元回来!”田慧也已经知道,杨立冬不是没去考过科举,只是,连个秀才都不曾考回来。
“我堂堂一个武将,若是再弄了个文官做做,那我可就为难了,到时候列在哪个队里,可都是墙头草了。光是想想,都是为难我。”
杨立冬煞有介事地分析道,丝毫不考虑自己压根就连个秀才都不是。
想得有些多了。
“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做梦了——”挺着大肚,艰难地转了个身子,面朝着杨立冬,嗤笑。
杨立冬上前揽着田慧,下巴撑着田慧的头顶,磨蹭了几下,“慧娘,别让我担心,好男儿自在四方,若是养着成了咱娘养的母鸡这般,你就该愁了。”
秦氏真的好愁,因为去年养的母鸡,原本就剩得不过了,如今只要随便一个人走进鸡圈里,那几只仅存的母鸡。
呆若木鸡!
愁煞秦氏了,秦氏每日都是趁着天大亮了,才去捡鸡蛋。说是要好好锻炼锻炼母鸡的胆量,几十只新抓的小鸡,倒是挺能蹦跶的。
这都一个月过去了,这几只母鸡,丝毫不懂秦氏的苦心,只在秦氏偶尔进鸡圈赶赶鸡的时候,勉强踢到哪儿,那哪儿窜几步,之后,就“咯咯哒”地蹲着不动了。
咯咯哒,么么哒。
不过,逗趣的是,秦氏每回去鸡圈里转悠了一圈后,第二日,这鸡蛋总能多收几个。
“娘,我劝你还是没去折磨这些鸡了,人家活得容易吗,说不准过几日就得进了我的肚子了——”杨立冬也是头一回听到这稀奇事儿。
还不待秦氏说了“不准”,团子又补了一句,“奶奶,别听爹的,你还是去得勤快些,这日日多了蛋出来,多好呐——”
“还能换钱——”圆子悠悠地补了一句,可把秦氏给气着了,“要爱护自家的东西,杀鸡取卵懂不懂?”
秦氏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可见是下过功夫的。
这是要成养鸡专业户的节奏了。
秦氏也不指望田慧能给自己做后盾,那啥不会叫的狗要咬人,说不准,田慧正在盘算着做啥鸡才好吃——
最终,秦氏的“博学”成功地劝服了蠢蠢欲动的众人。
田慧带的听到杨立冬将儿子比成“呆若母鸡”,急了,伸手对着杨立冬的腰部,用力一拧,转个圈圈。
嘶——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嘶——娘子,手下留情呐!唉哟,咱儿子在抗议了,说你欺负他爹了——”田慧的肚子被踢得吐出一个小包儿,这下轮到田慧“嘶——”了。
吃里扒外!
杨立冬将手放在田慧的肚子上,不过,里面的小家伙儿就没有动弹了。
“真懒,想来是翻个身了——”杨立冬为田慧肚子里的这个娃儿担心了,这都快五个月了,也只是偶尔才会踢个一下半下的。
虽说只是一下,杨立冬仍是欣喜不已。
“好了,别担心了,郑老伯和福叔他们都是要去的,你还有啥不放心的,我就是不放心家里,我已经跟知故说过了,让钱婶也过来住些日子,回头让娘将东厢收拾出来,知故这几日也住在府里——”
杨立冬早就将事儿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这不,从来不曾离了我的身边,我就是不自在,这道理我懂——”田慧叹了口气,将衣裳一件件地都叠回箱子里。
“我也知道,穿着旧衣裳舒适多了——”语气中有些苦涩,“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好了,别说了,道理我都懂。我也不会拖了圆子哥俩的后腿的,我就是想找点儿事儿做做——”
“要不,你跟着娘去村子里住几日?娘前几日还念叨着要去村子里瞧瞧去,要不回村子里热闹热闹?”杨立冬都已经跟杨知故说好了。
也是,这么大的宅子里,就剩你跟娘了,肯定不自在了。”
住在杨家村的时候,田慧从来不觉得这是有多好,也不大跟人往来。“这样子,怕是不大好吧?”
“有啥不好的,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