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女童已是气若游丝,若不尽快为她医治,恐怕立时就要死去了。
她身旁尚有家人,看着是十多岁年纪的少年郎,却也是眼神呆滞,一身伤病,不过轻轻与她挨在一处,很是悲惨。
徐子青走过去,旁人见了,也不阻拦。
他心里越发叹息,便将那小女童轻轻扶起,半靠怀里。
那小女童眼珠缓慢地转了转,并未说话。
她那兄长倒是想要动一动,可见到徐子青毫无嫌弃之态,又在与他妹子把脉,眼里忽而生出一抹亮光,旋即隐没下去。
不过枉费罢了……
他身子越发僵冷,缓缓闭眼。
熬不了多时了,他与妹妹,该去与父母相聚了。
徐子青将木气抽出极细一丝,转为乙木之气,缓缓探入女童经脉。
处处堵塞,病气淤积,甚至已然化作了死气,果然只余那不足一时三刻的性命了。
但寻常的医者或许再无妙手,他却不然。
乙木之气最是柔和滋养,进得那女童体内后,就来把她那死气驱走,逼出体外。许多病气一遇木气,便即化开,经脉伤处,俱都愈合。
不多时,那小女童的面容上,已出现一点红晕,她的口子,也禁不住发出低声的□□:“好暖和……”
徐子青声音柔和:“还疼得厉害么?”
小女童像是有了点气力:“不、不很疼了……”
她的眼珠里,也仿佛生出些活气。
徐子青越发温柔:“如今我要为你施刀,若是疼痛,咬住我手臂就是,可千万莫要挣动,否则恐怕要伤了你,可记得么?”
小女童愣愣点头:“知、知道,娘亲以前也说了,要乖……囡囡不动。”
徐子青心里怜惜。
但若要与她医治,却用不得什么麻醉之物,而若是点穴止疼,她身体还极羸弱,又受不得,要用真元切断那痛感,也是有所筋络,对她不利。
因此,反而要让她受些罪了。
想定了,徐子青便自袖中摸出许多翠绿叶片,一一放置在那小女童诸多烂疮之上,仅留下一处,用木刀接近,利落切割,随后另一手立时动作,把那药液滴上,促其伤势痊愈。做完这些,总共不过一个呼吸间罢了。
那小女童痛楚多日,以为这回要更痛些,却没料到虽的确是痛了一痛,但只在瞬间便已消失,那其他烂疮处更被一股清凉之意滋润,再不如从前那般刺疼的。
徐子青亦细心察看这小女童神情,见她只是小小蹙眉随即松开,便知她能忍得。随后他再与她医治时,就愈发动作快了。
约莫过得有个半刻光景,所有烂疮俱是切下,烂肉也已剐走,而有药液相助,也只叫她有些痛痒,却再没有之前那般痛苦。
治得最后,小女童仰头受了一点药液在面上,那几乎毁了的面容也不再肿痛,此时尽管肤色仍是蜡黄,可蜡黄之中,则更多出许多红润来。
她的生机尽归,眸光也灵动不少。
也显得,格外纯稚可爱。
周遭难民只以为这年轻医者必然要无功而返,虽对他不嫌那小女童脏乱有些动容,但这动容也不过是刹那间事,于他们这如今正值苟延残喘之人而言,却不会有多少留意。
孰料正此时,他们却听到那小女童语音清脆:“神医、求神医救救囡囡的兄长!”
徐子青随手一拂,已然将一件薄衫铺在地面,把那小女童放置上去:“囡囡且先歇息,我便去救你兄长了。”
那小女童笑逐颜开,欢喜无尽。
徐子青转过身,便见到那满身伤病的少年郎,正目瞪口呆,看了过来:“囡囡、囡囡没事了么?”
还不待徐子青如何回答,那小女童已是快活道:“囡囡不疼了!”
却见徐子青微微一笑:“少年郎,让在下诊治一番可好?”
少年郎潸然泪下:“多谢……神医。”
在他眼里,也终是泛起了活气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那许多的难民亲眼看到徐子青为小女童吊回了性命,又看他为少年诊治,也是快速叫他好转过来,短短时间里,居然使他们不再有性命之忧,也都攒动起来。
早先不过是以为只能绝望、再活不成了的,可如今有了希望,谁又想要死去呢?
自然而然的,先前不动作的伤病之人,全都挣扎涌来,纷纷开口:
“妾身有眼无珠,求神医救命!”
“神医高义……神医救一救我等……”
“还有我!神医,我不想死啊!”
如此嘈杂之声,悲悲切切,满怀期盼,又有苍凉。
直听得人难以心安,十分不忍。
只不过,人皆想要神医诊治,医者却分|身乏术,需得有序而来。
于是云冽身形微晃,立在师弟身侧,手掌轻推。
霎时间,那许多都要涌到徐子青面前的难民们,便都被一股柔力推拒,无声无息地被轻抛到一边去了。
此时徐子青才温和说道:“诸位莫急,以病情轻重而论,在下自会一一诊治,必不会耽误诸位病情。”
说罢,他便当真依照众多难民病症,慢慢医治过来。
在城外等死之人为数不少,饶是徐子青尽力诊治,这一时三刻也不能治完。且此地又与在那景元府时不同,那时他道一声先行采药次日再来,那许多难民俱是耐心等候,而他在这泰元府亦如此说起时,此地之人,却都神情颓丧起来。
显然,他们只以为徐子青口出此言,乃是推诿,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