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澜缓步上前,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坐下,笑了笑,“祖母还没瞧出来么?我哪里是来看您的,只是在屋里头发闷,找您说话来了。”
老夫人呵呵笑起来,心里更觉得暖融融的,突然有感而发的道,“当初玉湛认准了就要娶你,没一个赞成的,倒没瞧出来这小子的眼厉害的很,愣是怕一块璞玉给攥到手里了。”
江意澜面上微微一红,嗔道,“这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扯到他身上去了?”
老夫人反倒笑的更厉害了,揶揄的看着她轻声问道,“你没问问他到底是怎么认准你的么?难道是一脚定情?”
一脚定情?岂不是指的江意澜一脚踢坏骆玉湛命根子的事?
江意澜强咽口唾沫,这老人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会子又提这种事做什么了?
她霍然起身,扭着身子故作生气的道,“亏得祖母吃的不多,若吃的多了,只怕话更多了,我这就走了。”
老夫人伸手一把拉住她,笑的面上开了花一般,“好了好了,我不说那些话了,你快坐下吧。”
江意澜这才又坐回去,陪着老夫人说起话来。
过了一会子,秋痕进来禀告,“二奶奶,月笼做了银耳莲子羹给老夫人送过来了。”
江意澜点点头,“让她端进来吧。”
月笼端着青花瓷盘子进来,盈盈走上前,屈膝行礼。
江意澜细看她一眼,见她身上穿着的还是白日里的衣服。也还算整齐,知道她并未受苦,遂起身端起盘子里的碗,“祖母,我喂您吧。”
老夫人却伸出手。“我还没老到要人喂的地步呢,天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江意澜笑道,“等祖母喝完粥我再走。”
老夫人见她坚持,亦不多言,将碗里的粥喝了大半。抬头看一眼月笼,“这丫头煮的粥还不错。”
月笼屈膝道,“多谢老夫人夸奖。”
声音平和,却带着些沙哑,似是哭了许久一般。
果然老夫人看看她。问道,“怎么像是哭了似的?”
月笼便回道,“奴婢方才熬粥的时候被烟呛了一下,连着咳了一阵子,嗓子里有些不舒服。”
老夫人把碗又放进盘子里,抹了抹嘴角道,“等会子你去找沈妈妈要些薄荷去,回去润一润。”
月笼立马惊喜的道。“多谢老夫人。”
江意澜适时道,“祖母,时候不早了。您也快歇着吧,明日天好,我扶着您到院子里走一走,花园里头好些花都开了呢。”
老夫人略一点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也回去吧。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玉湛会平安回来的。他们都会平安的。”
江意澜心底微动,双手合十。虔诚的道,“愿菩萨保佑他们平安归来,保佑咱们侯府渡过难关。”
两人相视一对,已是了然。
回了落青堂,月笼扑通跪在地上,“多谢奶奶的救命之恩,奶奶,奴婢,奴婢是被常可陷害的,打死奴婢都不敢做出那样丢脸的事。”
江意澜弯下身亲自将她扶起来,柔声道,“你快起来吧,我知道与你无关,你是冤枉的,其实你也是受了我的牵累,三爷气不过我护着茶镜,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好在你没事,不然就该是我对不起你了。”
月笼感动的眼中蓄满泪,哽咽道,“奶奶,奴婢,奴婢……”
想起这一晚的惊险,她抽泣的难以成言,哭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只要是为了奶奶,奴婢就是死了,也是开心的。”
江意澜抽出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好好的活着才是最开心的,日后当心些便是了,尤其是现在,府里头人心动荡,咱们更要多加小心。”
月笼含着泪点了点头,“奴婢记住了。”
默默站在一旁的秋痕静静的看着她们两人,心中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滋味,二奶奶明明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比她们都要小几岁,可看起来却像是比她们还年长似的,那份沉静那份镇定,别说是她们,就是府里头的几位少爷也未必比得上。
而奶奶对月笼的那份真情更令她感动,她越来越觉得留下来跟着奶奶是最正确的选择。
月笼忽又担心起来,“奶奶,三爷把责任都推在了常可的身上,当着大夫人的面说把常可卖出去,三爷会不会因此记恨您呢?”
江意澜却不以为然,“放心吧,三爷心中自有分寸,若他心里真记恨着,不管我做什么,都拦不住他,咱们只防着他便是。”
常可长相颇有几分姿色,骆玉窗不会把他卖出去的,定然是藏到别处去了。
月笼想了想,遂有些不放心,但终是想不出别的法子来,遂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江意澜起了个大早,赶去木雪园给老夫人请安,远远瞧见木雪园门口站着个人,走近了才瞧见原来是骆玉窗。
骆玉窗见她走过来,面色马上沉下来,显见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
秋痕又自动自挡在江意澜身子前头,如临大敌般的瞪视着骆玉窗。
一个丫头都敢对他这样,骆玉窗更觉气闷,可为什么明明一个生死都不由己的小丫头为了护着主子就敢如此豁出命去?
主子为了奴婢奋力力争,奴婢又为了主子不顾安危,这就是江意澜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骆玉窗禁不住哼了哼,咬着牙瞪着秋痕道,“我还会吃了她不成?”又觉得有些不够气势,遂狠声道,“就算我吃了她,你还能拦得住?”
见他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