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笼出门,到了院外,恰见蔡云京带着几个官兵正走过来。遂上前施礼,“蔡大人。”
蔡云京问道,“二奶奶都收拾好了吗?”
月笼点头道,“姑娘都收拾好了,吩咐奴婢来问一问什么时候走。”
蔡云京眉角微挑。顺着月笼的话道,“马车已经在二门上等着了,本官带人来给姑娘搬东西。”
月笼屈膝行个礼,语间愈发的恭敬,“姑娘让奴婢多谢蔡大人的美意,只是姑娘不敢劳驾各位将爷。姑娘说,她原是自行离开侯府,又是上山修行去的,多余的东西就不带走了,只是姑娘出嫁的时候。有两口檀木箱子,那是我们大夫人专门为姑娘做的,上头刻了姑娘最喜欢的梅兰竹菊,有劳大人派人出去说一声,能否将马车赶到院子里头去,也省了将爷们的力气。”
说完这些,她面色变了变,带着几分伤感。压低嗓子道,“大人,您也知道的。姑娘的事,这满侯府上下……姑娘不愿再露面,还请大人成全。”
蔡云京浓眉紧锁,对这位娇弱的二奶奶颇有些同情,虽说只见过一两次,却对她的知书达理略有印象。只是她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骆家划清界限,难免让人把她看轻。
可皇上似乎不是这么看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下了圣旨。
人言可畏,他自是明白的。也十分能理解江意澜此时的处境,横竖他也只是来办差的,索性成全了吧,遂朝身后的人摆摆手,“让车夫把马车赶到落青堂去。”
月笼忙又道,“还请大人到落青堂一坐,一来姑娘要感谢您的帮忙,二来也请大人做个见证,咱们姑娘也算是净身出户了,莫要日后惹人非议。”
蔡云京爽快的答应道,“走吧。”
月笼侧身退到一边,躬身在前头引路,“大人,请。”
江意澜端坐在湘妃椅上,淡紫色撒花缠枝缎面对襟夹衫,湖绿色如意纹凌裙,白皙的脸上未施任何脂粉,细长的柳眉下,一双大眼里荡漾着一汪水波,又带着点点哀愁,使得她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清雅。
蔡云京跟在月笼身后进了门,瞧见屋中央摆放着两个大箱子,上头果然刻满了精致的花纹。
江意澜略有些惊讶,没想到蔡云京竟真的来了,急忙笑着站起身,走上前盈盈一拜,“蔡大人。”
蔡云京道,“姑娘不必多礼,本官只是奉命行事。”
江意澜抬手做个请的手势,“蔡大人请上座。”
蔡云京扬了扬手,“不必了,姑娘如果都收拾好了,没有别的事,等马车进来马上就可以走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禀告声,“大人,马车来了。”
蔡云京便道,“姑娘都收拾妥当了么?”
江意澜点点头,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吩咐月笼,“将箱子打开让大人看一看。”
月笼依照吩咐先打开第一个箱子,里头装满了衣服。
打开第二个箱子,里头放着一些书籍首饰等,都是些日常用的东西。
江意澜仍是做了解释,“这些都是我从文江侯府里带来的,大人,要不要再请个府里的妈妈过来瞧瞧呢?”
蔡云京只瞟了一眼,便道,“姑娘多虑了,姑娘就是把这屋里头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也是应该的,也没人敢说什么。”
江意澜淡淡的笑了笑,“多谢大人,那些不过身外之物,我用不着,也不必多带。”
蔡云京看一眼月笼,“都锁上吧。”又转过头对江意澜道,“请姑娘先上车吧,本官让人进来把东西搬上去。”
月笼上前扶住江意澜,低声道,“姑娘,咱们走吧。”
江意澜眸光流转,微低着头在屋里转了转,眼圈渐渐的红了,慢慢的蓄出满目的泪来,让人瞧在眼里,多了几分不愿离去的凄楚。
月笼亦是眼圈红了红,低声道,“姑娘,大人还等着呢。”
江意澜收回视线,目中泪光点点,拿出锦帕在眼角擦了擦,轻声道,“让大人见笑了。”
蔡云京只做没看见,扬手道,“姑娘走吧。”
江意澜不再多留,朝蔡云京缓缓施个礼,迈步走出房门去,几乎毫不停留的扶着月笼的手踩着木凳子上了停在院子里的马车。
蔡云京指挥着让人把那两个箱子抬上马车,又等着月笼与沈妈妈带着自己的东西上车。
一切收拾完毕,江意澜隔着车帘缓声道,“今日多谢蔡大人,大人只恩,意澜定铭记在心。”
“姑娘不必多礼。”蔡云京说着朝赶车的道,“一定要将姑娘好生送到闲云庵,若出了茬子,拿你是问。”
那车夫唯唯诺诺的道,“大人,小的遵命,请大人放心吧。”
马车渐渐驶出落青堂,蔡云京的目光随着马车远远的放出去,径自出了落青堂,看到守在院子外头的几个官兵,极其严厉的道,“老老实实的守在外头,若出半点差错,脑袋都别要了。”
那几人立马挺直身子,齐声道,“是,大人。”
迈步走在侯府铺满鹅卵石子的小路上,四周亭台楼阁阳光明媚,蔡云京的心却怎么也敞亮不起来。
这许多的男人守在内宅,搞不好是极容易出事的,更何况他们守着的是武骆侯府?
而皇上态度并不明朗,至于蓝翎王爷……
蔡云京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别说前程不报,怕是连项上人头都有可能保不住。
阳光刺目,照在他身上,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