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目光落在江意澜身上,娇小的身子仍在微微颤抖,似是被吓坏了,可是真的被吓坏了么?她似乎比以前会说话了,而且说出的话,每一句都能正对要害。
太夫人的眼微微眯起来。
丘氏面上带着一抹喜色,杨氏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极恼火的,坐在最下首的樊氏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江意澜后,便又低着头看不出任何神情了,而坐在她后头的三小姐江意画淡淡的看了看江意澜。
一屋子的人各怀心思,太夫人目光微转,瞧见流露悄悄的进来,两眼似有些红肿,知道定是流月被打的够呛,心下也有些不忍,遂摆了摆手道,“罢了,我累了,都回吧,武婆子的事,就按旧例办吧。”
后一句话则是说给丘氏听的,丘氏见太夫人并未责罚江意澜,心头满是欢喜,嘴上答应的也爽利。
流露上前挽住太夫人胳膊,太夫人刚刚起身,便有个婆子撩帘进来,也不看屋内是什么情形,径自上前禀告。
“回太夫人,那武婆子今儿个起的极晚,起来后便去了澜园,从澜园里出来后便奔去了后院。奴婢听说她是去澜园为月笼寻东西的,好像是月笼很重要的东西掉在澜园里了,武婆子前几日便去了澜园,被丫头们骂了一顿赶出来了。”
屋内的气氛骤然凝滞,武婆子只是去澜园寻找东西,却被澜园的丫头给骂着赶了出来,又去,却碰见澜园主子,竟是狂奔而出,整件事情似乎瞬间明了,又一下子回到了原点。
江意澜的心沉了沉。
太夫人眉间微蹙,斜眼瞧着那婆子,目光闪烁,顿了片刻才道,“这事已经了了,日后若从旁人嘴里说出一个字,全都打了卖出去。流露,去寻牙贩子,先挑几个调教着。”
听到此言的丫头婆子们都吓的一颤,这是在警告她们,她们不但要管好自己的嘴还要时刻看好周围人的嘴,否则不管谁透出去一句,遭殃的同样是她们。
刚回禀完此事的婆子不由得打个颤,五根手指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母亲……”
门帘晃动,江微岸迈步而入,走到太夫人跟前,行礼。
太夫人微微一笑,面上稍稍柔和些,“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外头也没什么事便也回来了。”江微岸毕恭毕敬的回道,视线落在仍跪在地上的江意澜身上,抬头对太夫人道,“母亲,内宅之事儿子本不该插嘴的,但府里接连发生一连串的事,且样样都跟意澜有关,儿子便不得不多思虑一些。”
说着看了看太夫人,太夫人正认真的听他说话,他便接着往下说,“眼瞅着意澜过了年就要及笄了,还是这般不懂事,若真许了人家结了亲,嫁去旁人家再这般没有规矩,岂不坏了侯府姑娘的名声?”
他顿了顿,目光在丘氏面上有意无意扫了扫,“女儿不懂规矩,做母亲的自是母亲的不是。”
闻此言,丘氏面色低沉,疑惑的看着江微岸,不明白他为何在这种情形下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在太夫人的火上浇油么?
江微岸一脸的真诚,语里却带上了几分恳求,“母亲,儿子知道我提出来这事是为难您了,您为侯府操劳多年,现下还要您跟着受累。”
太夫人不明白江微岸什么意思,眉角微挑,嗔怪道,“微岸,你说这些话做什么?母亲虽辛苦,但瞧着你们都好好的,我心里欢喜都来不及呢。”
江微岸缓缓一笑,“亏得母亲忧心,眼下只怕又要您操劳了。”
“嗯?”太夫人蹙眉。
江微岸朝前一步,“母亲莫要怪儿子私心,望您将丘氏手里的权收回去,让她安安心心的教导意澜几年。”
此语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惊得说不话来。
江意澜两腿已跪的生疼,听到这话心头亦是心惊肉跳,实在不明白江微岸为何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在这深宅大院里,女人们为了能掌权斗的你死我活。若想在这府里好生活着,权利是必不可少的,可他……是试探么?
丘氏幽怨的瞧了瞧江微岸,气的直咬着牙,恨不得上前扯住他问个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真是这般无能的么?
太夫人锐利的目光陡然聚成一个点,齐齐扎在江微岸身上,是探究是寻味更多的是疑问。
江微岸撩着长袍双膝跪在地上,“儿子知道这事儿是在为难母亲,恳求母亲原谅不孝儿。”
江意澜不仅惊叹,让权竟也有这般的,跪在地上求人把权收回去,且又说的如此悲壮,这收权的人若将权收回去倒还是帮了他多大的忙,大恩人一般的。
她禁不住低着头用眼角扫了扫跪在前头的江微岸,却只瞧见他长袍的后角,乳白色的长袍上绣着一朵小小的荷花。
太夫人眼里露出一抹气愤,厉声道,“微岸,你的意思倒是我累得丘氏没有精力教导意澜了?”
江微岸忙解释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因丘氏才智疏浅,根本不适合管这一院子的事,不然怎会一连串的出这样那样的事,闹得父亲母亲都不得安心。”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丘氏,示意她上前,丘氏却是不情不愿的,只当没看见,眼里亦是愤恨无比。
太夫人面色微寒,望向丘氏,“你,也是这个意思么?”
丘氏半张着嘴想否认,却被江微岸抢了先,“母亲,我那屋子里还是我说了算的,若她不愿,那儿子只好将意澜送到外头让旁人去教教规矩了。”
“你……”丘氏气的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