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朝左右看了看,“姑娘,朱颜月笼都不在,奴婢伺候姑娘换衣。”
江意澜微蹙眉,这回倒是好心了,还亲自伺候打扮,有人愿意效力,她自是来者不拒的,由着流月扶进屋,选了件素淡的衣裙,套了淡粉色的棉砍夹。
流月在旁叹道,“姑娘真真好看。”
江意澜忍不住撇撇嘴,自个儿的模样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好看的不过是衣裳。
朱颜月笼都不在,江意澜便点了井桐随着去暖香院。
暖香院里比往日更安静,走到正房门口时,听到里头传出呵呵笑声。
流月早一步上前撩帘,江意澜轻移莲步进门,走到太夫人跟前福身行礼,“祖母。”
眼角余光瞥见在太夫人身边坐着一位贵夫人,心知这便是武骆侯府的老夫人了。
太夫人面带微笑,“老夫人,便是这丫头,本该带她上门磕头赔罪的……”
“又提这个做什么,倒像我兴师问罪来了。”老夫人很随意的扫了一眼江意澜,笑了笑。
话虽如此,方才分明瞧见笑容在她脸上僵了僵,太夫人不以为意,朝江意澜道,“意澜,快见过老夫人。”
“见过老夫人。”江意澜嘴上说着,竟是双腿一弯跪在地上,低声道,“意澜给老夫人请罪了,老夫人心善不与意澜计较,但意澜却不能不放在心上的,意澜不求老夫人原谅,只求老夫人保重身子。”
骆老夫人眸中闪过一丝异光,落在江意澜身上,顿了顿,才淡淡一笑,“快起来吧,坐下说说话。”
态度已然表明,再坚持跪着倒会令人觉得是在演戏了,江意澜缓缓起身,退到一旁挨着丘氏旁边坐下,一颗心仍是揪着。
太夫人继续同骆老夫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江意澜这时才抬头细细瞧骆老夫人,身着一件溜着金边的墨色长袍子,腰间束一条镶金玉带子,额头稍宽,眉角处几道铺着几道皱纹,四方脸蛋儿,圆润的下巴,瞧着到有几分男人身上的豪气。
一会儿,樊氏带着江意画进来,给骆老夫人请了安便坐在最边上的位子上。接着江意珊也扶着丫鬟的手进来,行了礼便挨着江意澜身边坐下。
江意澜听着太夫人与骆老夫人有说有笑,只字不提旁的事,心下诧异,不知骆老夫人此行是何目的,屏气听二人说话。
又等了一会子,门口传来脚步声,杨氏撩帘而入,面带忧色,走到太夫人跟前福身行礼,“母亲,媳妇来晚了。还望老夫人莫要见怪。刚有丫头去我那边禀告,说意黛身上难受,我去瞧了瞧。”
太夫人忙道,“怎的难受了?要不要紧?请大夫来了没有?”
骆老夫人也一脸急色,关切的望着杨氏。
杨氏蹙眉,“已经去请过大夫了,这会子瞧着难受的很。”
骆老夫人接过话来,“那你还过来做什么?快去照看着吧,我老婆子有她们陪着说话就够了,意黛那丫头可是个好孩子。”
听到骆老夫人夸赞江意黛,杨氏不喜反倒有些忧心,“老夫人抬举她了,真真个不省心的,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骆老夫人瞧在眼里,目光在杨氏身上转了转,又瞥见太夫人面色沉了沉,遂不再多话。
太夫人终于发话,“行了,你也别在这里陪着了,去瞧着意黛吧,老夫人不会怪你的。”
杨氏心头一松,又说了几句应景的话,行个礼退出房去。
骆老夫人看了看太夫人,微微一笑,“侯爷早就让我过府来瞧瞧,我这身子不争气的很,一直窝在床上,这阵子再也闷不住了,总算是出来透透气。”
太夫人也跟着笑,“我也想去瞧瞧你来着,无奈府里的事多,最近老大媳妇又不干了,把这一大家子的事都扔给我老太婆了,亏得你来,不然我这会子还在听婆子们禀事呢。”
骆老夫人目光微转,看向丘氏,“大夫人可落得清闲了。”
丘氏忙弯弯腰,稍显尴尬的道,“老夫人莫要笑我了,还不是我这不懂规矩的女儿,我也是不得已才又去累的母亲,真真让您笑话了。”
骆老夫人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室内陡的安静下来,江意澜的心却跳的厉害,不住的猜测骆老夫人的意思,真如她所说的仅仅听了骆老侯爷的话过来透透气的么?
不,绝对不是。她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总觉得骆老夫人的目光时不时的越过几人扫在她的身上。
骆老夫人顺着丘氏的话又问了些旁的事,话锋一转却落到江意画的身上,“三夫人性子温和,三姑娘瞧着也是个温顺的,三老爷倒是有福气了。”
话头转到自己头上,一向保持沉默的樊氏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呐呐回道,“老夫人过奖了,画儿不过倔强了些。”似是不适应旁人的赞美。
“今儿个你便在这里玩上一日,用过晚饭再回去。”太夫人摸着雕着金花的椅把,笑眯眯的道,可听在江意澜耳里,却像在赶人。
骆老夫人听了很开心,笑道,“好,好,我便赖在这里不走了。”
她身后的一个婆子却上前道,“老夫人,您能得个空儿出来透透气已是难得,若回去的晚了,累坏了身子,奴婢们又要被侯爷骂了。”
骆老夫人似乎愣了一下,接着拍了拍扶手,怒道,“用你个不长眼的提醒我?我自个儿的身子清楚的很,也不瞧瞧在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语气虽严厉,面上却是带着笑的,是以那婆子一点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