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澜话音一落,人群里又传来一阵低语声,“是真去瞧病还是怎么样?”“瞧着倒是个面善的,只是不知……”“这老婆子……唉……”
坐在车里的江意黛听到江意澜的话,吃了一惊,忙用力往里扯她,“意澜,你胡说什么呢?让一个无赖婆子上咱们的车,你还嫌不乱?”
众人的议论纷纷江意澜自是听到了,心里暗暗着急。
前头太夫人跟前的妈妈走上来,捏着几块碎银子扔到老婆子跟前,“这是咱们太夫人给你的,快去看病吧。”抬头看了看江意澜,温声道,“姑娘,您快些进去吧,别误了时辰。”
那老婆子却不买账,伸手抓了那几块碎银狠狠的扔到地上,继续大哭,“苍天啊,还有没有公道了?撞了人扔几块银子就行了,是不是撞死我老婆子也是给两块银子埋了呢?”
尖利的哭声传进耳朵里,江意澜再也不犹豫,指了指站在车边的妈妈跟马车夫,沉声道,“还不把她带到车上来?”扭头又看了看那老婆子,柔声道,“这位妈妈,您先上车吧,我带您瞧病去。”
两人自是不愿,欲劝说几句,但瞧见江意澜面色肃严低沉,皆不敢多说话。妈妈上前拉住她胳膊,马车夫搬个木凳,扶老婆子上了马车。
那老婆子竟真的不哭了,抬袖仰头看了看江意澜,顺从的上了马车。
老婆子前脚刚踏进马车,车内便传来一声惊叫,江意澜皱皱眉,拉着江意黛的袖子将她拉到车内一角,又拉了羊毛毯盖在她身上,柔声安慰道,“姐姐莫怕,她受伤了。”
江意黛吓得花容失色,面色苍白,拉着毛毯子紧紧盖在身上,厉声道,“意澜,快把这叫花子赶下去,让她去后面的车上。”
江意澜无奈地皱皱眉,“姐姐,外头都是看着的人,您再忍一忍吧。”抬眼瞟了瞟那老婆子,老婆子却乖乖的坐在车头最靠外的边缘处,微微低了头一句话不说,甚为安静,与方才的吵闹无赖俨然两人。
江意黛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但一想到若此时赶这婆子下去,定会又引起一番吵闹,万一恼了太夫人,可不是闹着玩的,遂拉着毯子盖了头,将那股子恶臭挡在外头。
马车缓缓而动,走过纷扰的人群,渐行渐远。
二楼窗前,一双黑眸正望着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站在他旁边的侍卫望着楼下,低声道,“二爷……”却被主子摆手的动作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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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庵在桂城城外,出了城门,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庵内已是人潮鼎沸,马车从正门而入,一直驶入后院,早有几位师父在门口等着。
江意黛惊吓一路,下了车便被带到厢房里休息,江意澜下车的时候,太夫人已被迎入正房。
流露缓步上前,“二姑娘,师太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房间,奴婢带您过去吧。”
江意澜倒有些惊讶了,不过是一路子的功夫,便早有消息送到这里来了,她微微欠身,“有劳姐姐了。”
转身瞧见仍站在一旁的老婆子,她站住脚,挑眉道,“怎么?你还不走么?难道真要我为你看病?”
老婆子咧了咧嘴,“姑娘说过要为我看病的,莫不是反悔了?”
江意澜冷声笑了笑,“你的目的已达到,还纠缠这些做什么?”
老婆子一愣,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姑娘什么意思?”
江意澜哼了一声,“既然你不知道什么意思,那就请自便吧。”说着转身就要走。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老婆子在身后道。
江意澜微微一笑,停下脚步,头却没回过来,“一个要饭的老婆子,被撞了还不要钱,只顾着大哭大闹,一听说上车立马不闹了,上了车还安安静静的,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不是被撞了,而是急于逃离某个地方。”
老婆子咧嘴,黑乎乎的脸上露出一对洁白的牙,“你说的对,却也不对。呵呵,不过,已经很不错了。”
江意澜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抬步随流露而去,与她无关的事她一概不管,这婆子面目虽肮脏,但细细看去,脖颈却是白白净净的,尤其是那双眼,时不时露出两道精光,她定不是路边的乞丐。
太夫人在闲云庵的祭祀很简单,只在大殿里拜了几拜送上香油钱便算完事,剩下的时间便是同庵里的师太们诵经说唱,到了傍晚才得出空来,问起来时被撞婆子的事,杨氏便回道,“母亲,丫头们说是意澜处置的,这孩子太小了,处事没个分寸,说是给没给钱也没给瞧病便赶走了,这孩子,万一留下个歹毒的名声来。”
这话却将所有的罪都扣在江意澜身上了,即使日后被人诟病,也是江意澜心肠歹毒,并不管旁人的事,甚至比那撞人的还罪大恶极。
太夫人眉头紧皱,命人去唤江意澜到跟前来。
江意澜是被罚才到闲云庵来的,自是不能参加否组祭祀,只躺在床上歇了半日,这会子听到太夫人叫她,便穿戴整齐收拾了一番才出门。
出了房门,冷风如刀割般吹在脸上,江意澜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缩到衣领里去,挂在西边的太阳洒着微光,仿若一眨眼便睡过去的模样。
“姑娘,您看。”朱颜吃惊的道。
这次出门江意澜只带了朱颜井桐,将月笼几人留在院里。
江意澜不情愿的伸伸脑袋,顺着朱颜的手看过去,也吃了一惊,原来那婆子仍然未走,站在墙角处不住的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