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氏眼皮微翻,面上已无半点笑意,“万婆子,单瞧瞧二奶奶这屋里头就知道了,旁的我也不多说了,只怕这一整日都没人在二奶奶跟前伺候吧。来人,拉下去,杖责五十,若还有命,交给大夫人。”
万婆子这才惊觉岳氏是动了真格的,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自知今儿个除了吃酒没干正事,新房屋里头的物什该端出去的该放进来的一样没动,可……这位二奶奶不是无人问津的么?怎么大晚上的忽然冒出这许多的主子来?她来不及多想跪在地上使劲磕头,“大奶奶饶命,大奶奶饶命啊,都怪老奴一时贪杯坏了大事,求大奶奶饶老奴一命,老奴来世给大奶奶当牛做马。”
岳氏却哼笑道,“你这样的牛马,给我使我也不要,拉下去。”
那万婆子却忽然跪爬着跑了几步两手紧紧抱住江意澜的腿,“求求二奶奶替我说个情,今儿个是您大喜的日子,死了老奴不要紧,惹得您沾了晦气。”
岳氏忽的抬腿踢了她一脚,“你个老奴,还在这里挑拨我跟二弟妹的关系,你的意思是我罚了你便是给弟妹沾了晦气,给妹妹添堵的,你居心何在。哼,那好,来人,拉下去,明天再行刑。”说着抬眼瞧了瞧站在前面的几位姑娘,忿忿不平的道,“几位妹妹,你们说,我该不该罚她?”
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全都重重点头随声附和该罚,只有大姑娘骆玉蝉默不作声的看着,她马上就要出嫁了,实不想再多生事端,有的事做个盘观者就好。
岳氏点点头,“好,既然几位妹妹也都同意,那我便做一回主了。”转过头又看了看江意澜,放柔声音,“妹妹莫要害怕,今日若不惩治这些刁奴,他日必将欺负到妹妹头上来,除了重罚万婆子,其余当值丫头婆子全都扣除三个月月银,不服者立马赶出府去。妹妹觉得可好?”
江意澜心底微凉,直到此时才回过味来,怪不得这几位姑嫂迫不及待的等不到天明便赶过来了,不过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岳氏好不威风,在她的院子里惩治恶人而且毫无留情,任谁说都是在为她出气,可出气过后呢?这整个院子里的人只怕都会恨上她。
她明知道这是岳氏给自己下的套,却又说不出个不字来,她若为万婆子求情,便证实了她听信了万婆子方才的话,生怕沾了晦气,不但与岳氏结了怨,还会被人笑话忌惮一个老奴婢,可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陡集中在她身上,容不得她有半点思索的时间。
“怎么全都在这里?”略带醉意的询问声陡然在房内响起,惊得几人全都回过头来,岳氏率先回过神来,从床上站起身走过来,“二弟吃了酒怎还不去歇着?跟前伺候的人呢?”
明亮的灯光下,骆玉湛乌黑的眸里闪着亮光,扫了一眼坐在床上低眉顺眼的江意澜,又瞧了瞧跪在地上浑身打着寒颤的万婆子,皱了皱眉,“大嫂,这是怎么回事?”
岳氏便气呼呼的道,“都是这万婆子干的好事,妹妹在屋里坐了一整天,居然没个人来伺候,你瞧瞧这屋里,摆的用的该拿出去的一样没拿出去,该摆进来的一样没放进来,就是这床,都没人过来铺铺,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欺负妹妹年幼不懂事,却不知是被这些奴婢们糊弄了,岂不被人笑话咱们侯府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