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落雪之前,罗家来了位客人。
象往常一样,晓鹊拐进宿舍小区内,把车停好在车,使劲跺着脚,零度了,即便骑着车,脚也没回过喛来,怕是又要冻了。
冬天的傍晚来得极早,家家已经亮起了灯。
楼梯间没有灯,晓鹊就着外面马路映过来的灯光摸索到锁眼,刚打开门,便听到家忆的声音:“是晓鹊回来了,我在窗户旁看到她进楼洞了。”
“是吗?我看看那丫头。”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舅妈?晓鹊心疑惑着。
晓鹊一直都知道,当初外婆生病时,是舅妈黄文说家里本来就有孩子,再加上一个生病老人,恐怕无法再照顾好晓鹊,委婉地把晓鹊推给兰心。其实当时罗家的情况亦是艰难,敦厚的老罗看不得妻子为难垂泪,安慰道:“不就多张嘴吗?有咱吃的就有孩子吃的,咱养得起,去把她接来吧。”为罗家夫妇的宽厚善良,晓鹊终生将他们视若亲生父母。
黄文走出卧室,晓,赶忙过来叫了声:“舅妈,您来了。”
柔软的发贴着脸面,眼眸黑亮亮的,黄文恍然见到多年前的小姑子。“晓鹊啊,两年没见,长成大姑娘了,你跟你姨去年回家怎么不多住两天,你们刚走,可巧我就回来了,”黄文不愧是搞营销的,一开说就停不下来。
“舅妈,您别站着,”家忆赶紧把舅妈和表妹都拉进卧室:“舅妈您坐沙发上歇歇,坐了几个小时火车累坏了。“
看晓鹊站那儿也不言语,忙又支着表妹:“晓鹊,给咱舅妈泡杯茶去,我们也是刚进屋不久。“
兰心接到黄文用手机打来的电话,说正在火车上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c市了,兰心想到家忆下午没课说过不出去,立刻回道:“好的,嫂子,我让家忆去接你。”
家忆接到电话,并记下了舅妈的手机号。
黄文一出出站口,立刻看到罗家忆正对她挥着手。
罗家忆惊诧着舅妈如何带这么多东西,大包小包的,难为她怎么带上车的,黄文仿佛看出家忆的疑惑,说是你舅给送上火车的,东西都是你外婆让带的,不带不行。
这么多东西,坐公交车也不方便,出租车拦了几辆都没拦住,都说有约或是听到小区名称推说不方便去那里,家忆冲着离去的出租车咬牙切齿:“我告你们拒载!”
只迟疑片刻,家忆看到旁边有公共电话,对黄文说:“舅妈,你在这别动,我打个电话。“
“用我手机打就是,打什么公用电话。“黄文忙拿出手机,递过去。
“不用,手机不比电话贵得多啊,有便宜的不用白不用。“
家忆眨了下眼睛,跑过去打电话了。
十分钟不到,一辆桑塔纳停在黄文和家忆面前,车门打开出来一个青年,忙着对正弯腰拿行李的家忆说:“放那儿,我来我来。”
车只开到小区门口,进来不好倒车,青年又忙着下车,帮着把行李送上楼,家忆水都没给人家喝一口,挥手道:“谢谢,辛苦了,再见”
青年好象还挺高兴似的离开了。
晓鹊泡了杯红茶给舅妈,给自己和家忆倒了杯柠檬水,她知道表姐喜欢喝这个。
黄文有一名没一句问问这问问那,幸亏有家忆,场面还稍显热烈些,晓鹊也不时的同舅妈说几句。
家里来客人,兰心特意到饭店烧了两个大菜回来,进到家,跟黄文打个招呼忙又进厨房准备拼几个凉菜,晓鹊忙跑过去:“我给姨帮忙”
一家人围着圆桌坐定,老罗说:“嫂子远道而来,我们也没好招待的,您多担待些。”
黄文立刻道:“这可就是外气了,都是自家人,粗茶淡饭就行。”
家忆和晓鹊同时看了下满桌的菜,互相对视了下,又各自分别低头吃自己的饭去了,在饭桌上做好乖小孩才是正道。
晓鹊都能想到家忆心里在说什么,肯定是那句“粗茶淡饭,你奶奶个腿”
家忆一个激灵,抬头看下,晓鹊眨巴着大眼睛正安静地吃饭。
晚饭后,孩子都进屋学习,兰心把老罗赶进去看电视,姑嫂俩说说话。
黄文谨慎地从贴身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兰心,“咱妈三令五申交代我务必交到你手上,你千万接着”
兰心打开信封,是钱,心下一惊,:“嫂子,这是做什么?”
黄文收敛了些笑容,神情有些讪讪地说:“妈只说知道你不容易,说钱你不收下让我不要回去了,虽是半开玩笑,可我知道妈心里有这个结”
“哎呀,这是从何说起”兰心拿着信封不知如何是好。
兰心深知母亲的用意,既是对自己的安慰,也是想缓和自己和黄文的关系,兄妹姑嫂间哪有什么恩怨,关起门都是一家人,兰心到底心性敦厚,暗道还是要让老人心安为好。
此刻,黄文看着兰心不语,想起临行前老太太凌厉的眼神。
丁老太注视着儿媳收拾好东西,黄文邀功似地对婆婆说:“反正我人都过去了,带些东西给妹妹妹夫。”
丁老太一笑,说:“难为你想得周全,你打开,我瞧瞧”
黄文喜滋滋地打开,老太太只扫了一眼,道:“那些大瓶小罐的太重了别累着你拿下来,还有那些营养品什么的留着你们用,他们穷家小户,居家过日子最要紧,把刚灌好晾干的香肠都带上。”
黄文仿佛被看透似的,极不自然道:“还是妈想得周全。”
“把前几日学生来送我的茶叶也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