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承治三年九月,秋日的风刚刚来临,玉枫山上的枫叶已红了大半。
今日正值九月十九日,是菩萨的诞辰,南朝帝都京华城里家家户户都有人前往都城内外的寺庙烧香祈福,平远将军府的人也不例外。
至酉时末,平远将军府内少夫人发动了身子,一时之间府内灯火通明,整个府中的人霎时间忙碌起来。
由于平远将军夫人早逝,府内皇后娘娘派来的嬷嬷便在少夫人怀了身子之后主了事务。
安嬷嬷站在厢房门口,把府里能调动的人手都调动了起来,烧水,请太医,叫稳婆等一系列事务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已经睡了的平远将军徐远致虽被管家叫醒,但由于要避嫌,所以也只能在西厢的门口看着。
徐服替他披了一件衣服,低声道:“老爷放心,有小姐派来的安嬷嬷在,少夫人又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徐远致拉紧衣服,叹了一口气回道:“止儿虽已在回京的途中,但毕竟要跟随大军的行路,我是担心,他赶不上见孩子出生的第一面了。”
徐服正要说话,那边安嬷嬷大喊:“徐管家,烦请您骑马去南太医府上一趟,回来的下人说,今日只有南大人不当值!”
徐服面色一正,看向徐远致。
“快去吧!别耽搁了!”徐远致从腰上扯下腰牌,塞给徐服急声道。
至夜深,大概亥时前后,西厢房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一时间,京华城内百花突吐花苞,在短短的几刻钟间齐放。
站在花园内的徐远致亲眼目睹了这番景象,心下骇然,正当他要俯身去看时,徐府大门被人叩响。
守在门边的徐服连忙开了门,一身铠甲未换的徐璟止独身一人站在门外,身后是沉沉的黑夜。
徐璟止扶起行礼的徐服后急急往西厢跑去,身后的徐服出门将马牵回,面带微笑的将大门合上,阻隔了门外的黑暗。
“父亲!月娘如何了?”徐璟止见徐远致站在西厢的大门外,大声呼喊道。
“没事了,进去看看吧!”徐远致眼里盛满了笑意,朗声回道。
徐璟止也耐不住等待,带着一身血气就冲了进去。
“月娘!”他语气中满带着欢喜,推开门就见安嬷嬷抱着一团小被子在手中轻轻摇着。
“嬷嬷,这是……”他左脚停在门槛上,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安嬷嬷见推开门的是他,笑着抱着襁褓走过来,道:“少将军回来了,恭喜少将军喜得千金,母女平安,万事顺吉!”
徐璟止从她手里抱过孩子,小心翼翼的用双手将她团在怀里,低头去看襁褓内的女婴。
“孩子,我是你爹爹。”
说完这句话后就一边走着一边把孩子抱到床边,复又笑着小声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程朔月道:“这是你娘亲,要认得我们呀!”
这是徐清欢与她爹娘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承治五年九月十九日,秋高气爽,宫内的菊花大半都开了,承帝宋期在宫中的菊园内宴请百官,参加和硕长公主的周岁晏。
平远将军府内,徐清欢由徐远致由徐远致牵着出了府门,门外的街上人潮涌动,各府的下人都纷纷准备着马车,人声鼎沸。
她在徐远致怀里露出头,才让所有人看到她的脸,众人一惊,恍惚又想起几年前那位意气风华的少年郎。
那日也是这样,晨初的阳光打在徐璟止脸上,恍如天人,就算是到如今,京都仍有人在颂唱:“徐门有一郎,少年模样,打马绕京华,语声朗朗,温暖张扬,倾了半个京华的心房”。
徐清欢感觉到有很多人的视线停在她身上,她不舒服的往徐远致那边靠近,徐远致将她抱紧,摸了摸她的头,道:“之之,不怕,那些人是看我们家之之长的太像她的爹爹了,你看,有这么多人记得你的爹爹,是不是应该高兴呢?”
盯着徐清欢的人看到徐远致的眼神往这边飘,心中一惊,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徐清欢其实并不知道她的祖父在说什么,但还是懵懂的点了点头,扬起稚嫩的笑脸对徐远致笑着。
徐远致看着眼前越发肖像徐璟止的小脸,不忍的闭了闭眼,但也只是一瞬,他起身,看着府门外一直等着的马车对徐清欢道:“之之,宫内你姑姑姑父派人来接你了,进了宫,要听话,不要让你姑姑姑父操心知道吗?”
徐清欢眼睛一亮,手在空中不断摇摆。
徐远致笑者抓回她的手,抱着她下了台阶,到了阶下的马车前,车夫站在一旁,伸手撩开车帘,只见车内有两人并肩而坐,嘴角带笑,徐清欢一见这两人,站在车辕上伸手要抱抱,徐远致不明,不知道为何自家孙女一下变得如此高兴,只见车内一双修长的手将徐清欢抱进马车。
一息后,有人探出头,对着徐远致叫了一声“伯父。”
徐远致一惊,刚想跪身行礼,只听宋期出声阻止了他,道“伯父,我和阿锦今日只是来接之之进宫的,伯父上次和我说过了今日不想这么早入宫,我待会还会派人来,还是希望伯父能早些入宫来。”
徐远致见徐锦容也探出半个身子,笑着看向他,他下意识叹了一口气,道“如此,圣上和娘娘便快些回去吧,臣做些准备便进宫去。”
宋期笑着应了一声,又低头看向怀里玩着他腰上玉坠子的徐清欢,道“之之不和祖父道别吗?”徐清欢回了神,但手上还是抓着玉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