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沉默地看着刘小丫,心里百味陈杂。
这惠王妃虽肌肤稍黑,但是眉清目秀,绾着京都流行的叠云发髻,头戴银丝绕翠钗,耳挂晶莹的珍珠环,一副婉约端庄大方的模样与京都的清贵夫人无差。另削肩细腰,束着纹银青竹裙却越发显出身线,着实看不出这是一个怀着孩子的妇人。
看着美人一眼不发凝视自己,刘小丫心里有点疑惑,不过想一想这小姐应该只是好奇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惠王妃罢了,毕竟自己成了最近京都各位夫人小姐茶余饭后都会议论的对象嘛。
但是在刘小丫正打算颔首微笑离去的时候,便听到美人悠悠叹息:“也不过如此……”
听了这话,刘小丫心理不太舒坦,不过也不打算搭理,毕竟自己由一个村妇变成身份高贵的王妃是该招人眼红的。
眼红的人也多了去,个个都要搭理回去那不是累人吗?
却不料刘小丫这幅沉默不语的模样在薛清身旁的丫鬟春桃眼里便成了耀武扬威、得意洋洋的样子。
没待刘小丫有所回应,吊着三角眼的春桃从美人身边踏出,怒斥道:“惠王妃好生无礼,我家小姐正跟你说话呢”。
刘小丫及暗香、沉香盯着这丫头,不由皱起眉毛来。
这小丫鬟也太盛气凌人了吧?
不过这莽撞的丫头倒不用刘小丫亲力亲为骂回去,身边的暗香就率先出来帮主子出力:“你家小姐是哪位小姐哎,好大的架势!”
“听好了,我家小姐是当今圣上最青睐的臣子,户部尚书薛钧大人的嫡女。”
“谁?没听过。”
“果然是村妇出身,底下的人啥都不知道。”那丫鬟翻了个白眼,满脸鄙视道。
“这是糊涂了吧,我家王妃是皇亲国戚哪认识什么户部尚书的嫡女哎。”
“巧舌如簧,说什么皇亲国戚,只怕王妃这位子也走旁门左道得来的吧!”
“春桃谨言慎行!”一旁的薛清听了两方唇枪舌剑早已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道:“惠王妃恕罪,是我的丫鬟春桃无礼了。”
瞧了一眼自己小姐,春桃只得憋红了脸皮,鼓着两个大腮。
有气话却不能说只能暗中生怒火着实不忿,但是更不忿的是自己可怜的小姐要遭遇这些肮脏的事。
明明喜欢自家小姐的惠王怎么就这么就死了呢,死了还不算,还要突然留一个怀着他孩子的惠王妃。
这女人咋就突然蹦出来了呢?
得了,刘小丫看着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姐和愤愤不平的丫鬟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自然是这位千金小姐生了春心,让旁边的下人知道了,但是却没有想到那惠王走了,而且突然冒出一个惠王妃来,这春桃正为自己的小姐打抱不平呢。
不过,这薛小姐只怕也是心有不甘的吧,这会儿说是无礼但是眼神却开始飘忽,这是害怕被人知道自己爱慕惠王的事被人知道出去呢还是矜持自己千金小姐的架势,万万不可失礼于人呢?
刘小丫饶有趣味打量了一番这个娇小姐,因为她突然想起看过的一个热闹。
有一次,刘小丫和父兄们赶集的时候看到了两位女子不顾脸面在拉拉扯扯,你骂我,我骂你,好不热闹。刘小丫向旁人打听一番才知道,这是争锋吃醋的缘故。
她们争锋吃醋的对象是一个书生,这位书生寒窗苦读十年,终于中了秀才。
因他文采飞扬,才华横溢兼容貌周正,一位大商贾看上了他,赠送了很多金银财宝给他上京赶考并有意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被功名利禄和美人儿双重诱惑的书生自是迷得连连答应。
岂料这位书生家里是有糟糠之妻的,他妻子自是容不得他停妻再娶,便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
但是这位千金小姐也不是吃素的,一会儿说才子佳人的故事一会儿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左右不过是这书生原配妻子是一个村妇,配不上他。
假如惠王没死的话,这薛小姐想必现在就是在做刘小丫看到过的那个热闹中的千金小姐做的事了。
不过哎,惠王都死了,这就像吊在拉着磨的驴子前的那把草不见了,着实让驴子情绪不高涨,甚至不想干活。
但是……
刘小丫的心思里那吊着她的草不是惠王而是惠王妃身份所带来的金银财宝,有人掂记着她的心肝宝贝,那是要不得的。
“无妨。”刘小丫垂下眼睑,叹息道,“暗香也有她的不是。”
“暗香是听不得别人说本王妃是村妇的,她最护主不过了。”
“不过,本王妃倒没有什么介意的,一来我的确是出身农家,这本是事实。且农业乃是立国之根本,本王妃作为农家女着实荣幸。”
“二来正是出生在一个小山村,我才能遇到惠王。那时正值春天,山上的桃花正开得灿烂……”
“千里相逢,惠王和本王妃着实有缘呢。”
“……”
听着一耳朵的千里相逢是缘与人鬼阴阳两隔的薛清内心暗含苦楚,这刘小丫能明言她与惠王的情深义重,那自己呢?
看着怀念之情和娇羞之意溢出于表的刘小丫,春桃也是惊呆了,这惠王妃怎么就这么厚颜无耻呢,听不懂人话是吧?说的话绝对是在自我炫耀!
春桃偷看自家小姐的脸色,果然是强颜欢笑,心里更是恨不得撕烂这口水喷天的女人!
但是未待春桃有所行动,不远处便有夫人高声呼喊:“前方的可是惠王妃和薛清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