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远行,魂留心中。’
竹签上很普通,原浆色,刻录了几个字,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是一句八字谏言。
老僧人接过竹签一看,虽然依旧是慈悲的脸色,但却带上一丝凝重。
僧人解签之法有很多。
竹签上的谏言算不得是下下签,是一个中下签,可根据实际询问的情况分析,却不是一个好签。
“你写下你孩子的生辰八字。”
老僧人从怀里取出几张写满梵文的黄纸,有大有小,挑选了其中一张,巴掌宽,有几道细微的折痕,梵文下方有一处空白处,似乎是用来书写文字一样。
孟蒂他爸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憔悴的眼眸看着老僧人满是褶皱的脸,又看到了炯炯有神的眼睛,仿是有无穷的佛理在禅唱,让他心中的不安散去不少。
他伸出手,略微有些颤抖,从桌上摆放的笔筒中取出一支细毛笔,伸向笔筒一旁的石砚。
石砚装的墨迹很奇怪,黑中有金色,没有任何遮挡,却一直不曾干枯,仿佛就像是刚倒出来的一样。
恰是如此,佛殿前最出名的一个解签摊就是这里,不但石砚的墨汁很神奇,更是老僧人的解签很准,这是有口皆碑的高人,也是其他的信众排队等候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殿前可不止有一处解签的地方,唯一可惜的是,老僧人不是每天都会出来解签,一星期最多只有半天会来解签,出现时间还不固定。
曾有人问过他,为何要这样做。
其他人得到只有一个答案。
‘缘。’
等别人在想追问的时候,老僧人就闭而不语,只是眼眸仿佛看透世事一样,有着无穷的智慧。
‘九零年,七月十四,凌晨十二点。’
孟蒂他爸提笔在黄纸上的空白处写上孟蒂的出生时间,由于平日拿钢笔写字,楞然用毛笔写字,书法之臭,字迹都是歪歪斜斜仿是一个站不稳的小人。
字虽难看,但还是可以勉强分辨一二。
‘这个时辰出生,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的时间,唉。’
老僧人一看纸上的出生时辰,在心中叹了一声,虽没施法查看,但从谏言和出生的预示,他还是看出了一些不好的苗头。
他拿起黄纸,一手捏在上端,一手捏在下端,放到自身的面前,从鼻子呼出一道热气,似有一丝金芒如同神曦一样温暖,融入到黄纸上。
当这一口鼻气出来之际,佛殿附近的穿着僧袍的僧人,皆是不露痕迹地望了老僧人的方向一眼。
众人遥遥行一礼。
普通佛教徒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金佛寺的修行人却知道老僧人的来历,那可以跟主持同一辈的‘珈尼禅师’,佛法精深,是金佛寺为数不多的顶梁柱。
同样亦是金佛寺威慑南洋邪道的‘战略性武器’,是金佛寺师叔祖辈的人物。
‘我没看错,纸亮了,好像是一丝金光。’
孟蒂他爸看着黄纸上一闪即逝的金光,憔悴的眼眸闪过一抹亮光,心中升起一阵希望。
黄纸动了,黄纸被折成一颗星星状。
“阿弥陀佛。”
珈尼禅师口诵一句,双手一合,把星星黄纸握在手上,缓缓闭上眼眸,在他完全合上眼眸之际,孟蒂他爸仿佛看到了两个大万字咒在眼眸中演变,孕化万物一样。
‘高人,这一定是传说中的前辈高人,希望能有好消息。’
他的心中充满了憧憬,渴望女儿的归来。
这时,他感觉到手臂一紧,低头一看是妻子的手臂,他又抬头一看,妻子脸上满是担忧,女儿失踪多日让妻子整日不眠,比起他还憔悴。
往日容光焕发的妻子,在女儿失踪后仿佛老去了十多年。
他的手掌放在妻子的手臂上,轻拍着在安慰妻子,作为一家之主,他对女儿的失踪很是担心,但他却从来不会让妻子发现,反而一直在安慰妻子。
十天了,孟莎失踪整整十天了。
在他的心中,亦曾想过女儿的安危恐怕是凶多吉少,可一直得不到死亡的真相,他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或许女儿的失踪只是一个玩笑,他一直在自我欺骗。
他懂。
可他不想承认罢了,只为留一个念想。
为了掩饰心中的悲伤,不让妻子担心,在这个几夜里,他躲在厕所里留下了不少伤心的泪水,总是想起往日女儿的点点滴滴。
她的哭,她的笑......
那是他的心肝宝贝。
眼眸通红的妻子,感受着手臂上的触感,那仿佛是一股温暖,头微微上翘,露出了眼角深深的法令纹,往日里,她十分注重的法令纹爬上了她的眼角,她都不管了,亦不再注意。
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件是她值得注意。
那就是她女儿的安全。
她看到了丈夫露出的笑容,笑容中有一丝悲伤不易察觉,不过她作为跟他同床共枕多年的人,那一丝悲伤可逃不过她的眼眸。
她笑了。
笑容很难看,却是她觉得该这样做。
两人的伤痛,两人都懂,这笑容是两人在互相舔着对方的伤口。
珈尼禅师的口在动,一丝常人不可察的声音在佛殿前弥漫开来,每吐一音,仿佛音中生金莲一样,可惜这一幕无人能看到。
一朵又一朵的散发着金辉的金莲飘在老僧人的手掌附近,一缕缕神曦一样的金辉在串联,形成一个阵势,手掌中的星星是阵眼。
叱。
口一张开。
珈尼禅师的脸庞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