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蝉黄、许萝碧先告辞走了,釉青才想起托请三姐帮她看看服饰搭配的事。早前母亲在时,都是母亲替她弄好直接穿戴便成,她一个小女孩儿这上面是有些拎不清。许星紫道:“这有什么,明日我去帮妹妹参详。”
过了一日,许星紫果然应约来找釉青,还带了一盒子自己的妆匣。她原想着婶婶过世两年青丫头少人管穿戴怕是少配饰,到时候或可用自己的,哪里知道打开釉青的各式妆匣一看竟吓了一跳!这可比自个儿母亲都多了。易氏从小给女儿做的就多,她身故后许云生也不管合不合女儿戴一股脑儿把梳妆首饰几乎都给了女儿,近来徐云生又叫人新做得许多,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添加,快把釉青这里弄成了首饰铺子,可不把许星紫唬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许星紫回过神来才急忙道:“这……这许多怕是原先婶婶的,这时也不合你用,你还是好好收起来,若是一时不慎丢了一两件可怎么好。”
许釉青道:“都有册子记着,平时也不拿出来。”许星紫却是担心她年纪小不醒事叫下面丫头婆子贪墨调换了一时也察觉不了,只眼下也不好多说便转了话头先帮釉青挑了衣衫并手镯小钗出来。
这小钗十分精巧活泼却又不大,正好是做给小女孩儿戴的。黄金底托累丝镶珠玉黄玉磨了蝶翅包边,螺钿珍珠嵌合的小花从旁伸展出来,取个蝶恋花的意思,累丝细微蝶翅和须子还能忽闪忽闪地,随着晃动轻摇轻摆。
另一支却是玲珑翠色的琉璃簪,通体湛蓝颜色极为鲜明亮丽,簪头小小点缀了一小圈金刻莲。
“这钗如此精细,这琉璃更是通透鲜艳,妹妹是在哪里得的?”
“说是过年时外祖母送来的。”
许星紫听这样说便知这两样首饰虽小却极为贵重难得了,怕是宫里内造的东西才对。许釉青的外祖母如今身份不一般,前几年新皇登基立的中宫皇后便是易家这位当家祖母的外甥女儿。她听父母提起过,连带的这几年易家突飞猛进越发显贵起来。
许釉青却说:“姐姐若是喜欢,便送给姐姐吧。”
许星紫倒吸了一口气,这九丫头手里也太松了!这样贵重的首饰便轻易的说话就送人?要时间长了养成了脾气还得了?不由得马下脸数落了她两句,忍不住又提点了一下防着下人偷奸耍滑的话。
好在许釉青乖乖听了,只看她懵懵懂懂的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许星紫又替她理了一下衣箱,嘱咐了一些冬衣收藏春衣拿出来预备熨烫的话才离去。她转回去把釉青屋里的事跟母亲学了一遍,母女俩都不好直接去跟徐云生说寻思着跟父亲说了叫他去提醒,只在开春几个月是最忙的茶叶季,几日都没见着许山愚的面转眼已至三月初三了。
往年这一日印象中都是晴日,只今年奇怪,从前一天便是一直下雨,到了上巳节当天雨是小了,却也没停。
许家的几个女孩儿头天晚上起就巴巴的盯着天上,可惜天不遂人愿。
釉青天蒙蒙亮就起来穿戴一新跑去给父亲看,就算今日不出门了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父亲高兴才好。等到父女俩一起吃罢早饭,柳氏的婆子却来接釉青说是仍旧出去,就去武担山的别庄玩玩就回来。
许云生原想着下雨不出门才好,但既然都说好了也不想让女儿失望,一问婆子果然几家人都是这么个心思。
“可不是,二老爷三老爷那边的几个小娘子天不亮就过来了,太太见孩子们实在想去就同意了。太太说了,不让她们下河也不去爬山,就在庄子里玩玩用了午饭就回来。”
许云生又问:“今天谁带着去?”
婆子弓着身陪着笑说:“如今春忙,太太走不开身,托请了七太太并三哥儿和三哥儿媳妇。五爷放心,庄子是早几天就打理好了的,该添置的都添置齐备了。若是雨大了,不好走路,就是住一两天的都不会缺什么。”
说是这么说,许云生哪里会愿意女儿在外面耽搁久了,好在见这雨时有时无已经很小了,像是快停了的样子,许了釉青带着香雨和张婆子出了门,仔细吩咐了一番直送到前院花厅才罢。
一院子都是女眷,几房的女孩子都过来了,单四老爷那边年岁最小的十一娘子不曾过来。一屋子的女孩儿声同闹山麻雀似的,等前门回话轿子车马备好,几个媳妇姐妹先出门后面丫头婆子一串,共七八抬轿子三四辆牛车出行。
因是小孩子身量小,许星紫和釉青坐同一顶轿子,轿夫都是许府专养的下仆,轿子抬起来不大摇晃稳妥轻快,两姊妹都悄悄卷起两边的轿窗帘子向外偷看。天上虽下着细雨,街上仍旧热闹。许釉青两年没出过门了,街上小摊小贩市井百态对她来说都是新鲜有趣的,从熙熙攘攘的街上看到靠近解玉溪人慢慢少了许多,但沿路上还有些脚店、茶棚,再近到武担山路人便更少了,渐渐便看到些农家小院还有些谷场磨坊。
武担山只是蓉城里的一座小山,许家这个别院精舍是修来就近避暑方便子弟读书清静的。不深的三进院子,在山脚往上延生上去,花木繁盛阶梯山石四时景色皆备,确比城中坊市里有些挨挨挤挤的宅院富有生趣得多。
好春时节,本该一山芳华灿烂,奈何几日风雨,便成一地残红。满山的桃李杏兰,树上却没剩几朵花了。天气也清冷,早前雨还堪堪停了几柱香的时间,等到了山边却复又下起来成细雨连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