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家二蛋说的不是真的吗?”
白珍珍的话一说出来, 郝翠珍便呆在了那里, 她看着面色平静的白珍珍,好半天才从嘴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什么?什么是真的?”
白珍珍平日里的脾气很好,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和旁人说话的时候也是柔声细语的, 可是这一次, 她的声音里面却多了几分冷意,看着郝翠珍的目光像是带着冰渣似的。
“你难道打的不是这样的主意吗?翠珍嫂子, 我叫你一声嫂子, 你可不能只占着嫂子的名儿, 不做嫂子的事儿, 咱们明人可不说暗话,今儿就将这些事儿都摆在明面上说,我们来好好掰扯掰扯。”
白珍珍的声音清脆柔和, 听不出一丝的怒意存在,然而郝翠珍看着她那平淡无波的面孔, 心里面的寒气一阵阵地往上涌。
她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来, 讷讷地开口说道:“他四婶,你看你这不就是小题大做了, 我不过说他两句而已,你看你还和我掰扯什么?难道一个小娃娃我还说不得了不成?”
大抵是因为心虚的缘故, 郝翠珍的声音比刚刚低了很多度, 她虽然看不上葛青山, 瞧不起他, 能在他的面前装傻充楞当大尾巴狼,可是在这白珍珍的面前,她这气势却生生地弱了几分。
“翠珍嫂,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可不是你说小孩子的事情,你身为长辈,说晚辈侄子两句那是无可厚非,可你现在可不是在说你的侄子,而是在说我和青山两个人管教不当,说他没有家教到需要你过来给他大嘴巴子。”
郝翠珍的脸色忽青忽白,嘴巴闭得紧紧的,旁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翠珍嫂,你也知道,我家小他是个医生,你们家有个头疼脑热的没少找他吧?像是他这样子的老医生,人家请去看病的话少则给个块把两毛的,多则会给个十块八块的,这都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的事儿,咱们两家是亲戚,打从我嫁进老葛家的门儿,你们家有个大事小情地都会来找我们家来帮忙,基本上都会帮你们的吧?你说是也不是?”
“是,可是……”
郝翠珍还没有说完,白珍珍便打断了她:“你们家人来找我家小他看病我们有没有收过你钱?非但没有收钱,反倒是倒贴钱给你们,给你们开的药方让你们去药铺拿药,你们说不识字怕人坑,就让我家小他去拿药,这么些年下来,你们给过一分钱没?”
“头几年大侄儿出生的时候,你家的日子过不去,是不是来我家拿吃拿喝的?对,那会儿你们家的日子不好过,给不起钱,可这两年你们家日子好过了,还过一次没有?”
白珍珍将这么些年郝翠珍在他们家占的便宜桩桩件件全都说了出来,她的记性极好,基本上哪年哪月郝翠珍来他们家‘借’过什么全都记得个一清二楚,现在她便将这些事儿全都抖落了出来。
郝翠珍被白珍珍说的这些话臊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了。
她是喜欢占便宜不假,可是往日里她占便宜的时候葛青山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慢慢地她也就习惯了,时不时地就来打个秋风,可是哪曾想到白珍珍就这么把她做的破事儿全都说了出来,她那张老脸顿时挂不住了,强撑着开口说道:“大家都是亲戚,不过是些小钱,偏生你这么小气全都记在心上,大不了我全都给你就是了……”
她一时冲动之下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话一说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
白珍珍见她到了这种时候都死扛着不认错,简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她都已经这么不要脸了,白珍珍自然也就不会在给她留脸面了。
“全都还给我们?哦,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说着白珍珍坐直身体,脸上的表情比起先前来说显得更加严肃了起来。
“从前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帐咱们就算了,就算从前年到今年的帐。”
“前年一月,你说你家过年揭不开锅,找我借了二十块钱,说好三月份还,结果最后只给了我两块钱,剩下的十八块还没有给……”
“去年五月份,你打我家借了二十斤米,说是七月还,结果却一两都没给……”
“今年三月份,小海子患了风寒,你找我家小他来看的,这看诊费就算了,可是这药钱你得给,总共三副九味羌活汤,一共一块五毛钱。”
“还有前段时间,你家大海得了痄腮,也是我们家小他给看的,拿的是三副小柴胡汤,拢共两块七毛钱。”
白珍珍每说一笔,郝翠珍的脸色便白上一分,她往日里占便宜占惯了,竟是不知道自己竟然从葛青山他们家里面占了这多的巧,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颤抖了起来,那肥硕的身体摇摇晃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白珍珍看着郝翠珍这样子,眼神却极是极为地冷漠,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模样而有任何的心软:“这些连钱带物的加起来总共一百七十二块八毛五分钱,那零头就不要了,你还给我一百七十二块八就成了。”
从头到尾,白珍珍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就那么气定神闲地将郝翠珍曾经在他们家占过的便宜说了出来。
只是这三年的时间郝翠珍就占了他们家将近两百了块钱的东西,现在又舔着老脸过来,被葛磊戳破了之后却又开始气急败坏地骂人没教养,也真不知道这没教养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