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的咸阳。
一股暗流在不知不觉中流动!
赵高府邸。
咸阳令阎乐正替赵高揉着身子。
屋内的燃油灯似乎要随时被吹灭般,但其星火也露着一丝绿芒,极为的渗人。
赵高一头银丝披肩,双眼如同鬼火一般,面容像鬼魂般凄厉。
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岳父,今日传来消息,刘季已攻下了陈留进入了南阳,不日即发兵武关,看样子是来势汹汹,我们要早做打算啊。”阎乐一边给赵高揉着肩膀,一边有些担心说道。
“章邯呢。”赵高阴晴不定的眼眸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章邯,章邯被项羽拖住了。”阎乐支支吾吾说着。
“岳父不如我们把留守的人马派往武关吧,那刘季区区数万人马,而且我查过了,他之前不过是小小的泗水亭长,手下的人也皆是出于此,想必定不是什么带兵打仗之辈,武关易守难攻,定可守住。”阎乐一脸不屑的道。
他不明白一个小小亭长为何能在这叛军之中崛起。
赵高理了理自己身后披着的满头白发说道:“时局造英雄,楚怀王曾言,先入关中者为王,这群诸侯如同狼一般的朝我们扑来,可是他们错了,他们认为扳倒的是大秦,殊不知大秦早已颠覆在我的手中,我才是这关中的王。”
“密切关注刘季的一举一动,这关中王我们就从他身上取。”
赵高缓缓闭上眼睛,言语之中一股叫做野心的东西在他的内心释放。
“最近胡亥怎么样。”
“没有什么事,还是如往常一般在宫中声色犬马,想他那白驹过隙。”阎乐一番嘲讽地道。
诸侯大军都快要打到咸阳脚下了,居然还不自知。
“不过后天有宗庙祭祀,嬴胡亥要亲自前往。”阎乐又继续说着。
此前二世皇帝一直待在宫内,几乎不外出,宗庙祭祀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参加。
“嗯,那就陪他在参加最后一次宗庙祭祀吧。”赵高压根就没有多想,在他眼里,咸阳被紧紧的被他握在手心里,不管嬴胡亥闹出什么花来,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诸侯大军即将入关之事。
“在宗祠之中杀了他吧,也好让他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赵高压低声音吩咐道。
“是”
“即登大位的人找到了吧”
“嗯”
命运在悄无声息的改变,朝着不可预估处变化,一切都将因为秦瀚的魂穿而有所不同。
嬴子婴消失在了赵高的视野之下,而今他们想李代桃僵,随便找一个人登临大位。
阎乐走了之后,赵高独自一个铺坐在床上。
心绪有些不宁,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夜色入眠。
沉睡之中的赵高,被梦惊醒了。
那是潜藏在他内心深处不愿回想的噩梦,那是曾经伴随他几十年的恶魔。
苍茫的大地之上,山河破碎,一片凋零!
一望无际的平原,青翠已成鲜红,止不住流淌的血河,在堆成尸体的山旁流出,无数惨白、碎肉断臂到处都是。
血色平原之上一道小小的身影,满身血迹,看着这凄惨的一幕又一幕。
在这些血肉当中有他的父亲、有他的手足,但他都找不到,茫茫血肉人海,似乎没有一处是他该去的地方。
他叫赵高,赵国人。
他的父亲是赵国将领,他的家族是豪门世家,但都在这一场关乎国运的大战中倒下。
在长平埋骨。
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
唯有他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的逃过了这一劫,带着必死之志,他开始了一生复仇于秦国,复仇于那个白衣杀神的开端。
他的一生都处于仇恨之中,那些倒在秦军刀下的亡魂,那座巨坑之中的尸首,每天都缭绕着他,成为他一生的噩梦。
但也正是这些噩梦让他在迷惘之际醒悟,他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他等来了白衣杀神落幕,也亲手终结了这偌大的帝国。
但那些噩梦、那些恶魔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他已经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什么!!!
赵高在噩梦之中惊醒,浑身冰冷,似乎他又回到了那个血色平原之上。
“啊!为什么要还要跟着我,还要来找我。”
赵高阴冷地说道。
他为了接近秦国的权利中心,十七岁入学室为童,二十岁太史考试合格,二十三岁参加统一大试入宫任职。
一生都在侍奉着秦国帝王,忍辱负重!
最后终于拖死了一代始皇帝,利用二世胡亥把大秦的帝国推向了灭绝。
这是你们这群败军能做到的嘛。
你们不过是一群孤魂野鬼,生是刀下鬼,死后还要来缠着我。
赵高心智已疯,整整几十年日日夜夜的煎熬,每天与噩梦相伴,他以为胡亥即位以后这些噩梦,便不会再来侵扰他,没想到即使是他修炼鬼道秘术也还是没用。
他安稳了三年。
这三年是他一生之中,过的最愉快的岁月。
没想到噩梦又再一次的侵袭他。
长平之战成就他,也毁了他!
赵高如同疯魔般,满头银发散乱无序,他瞪着散发绿光的眼睛,呈八字躺在床上,就这么整整一夜。
竖日。
一道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丞相,阎大人、还有赵大人在外面求见。”
“说过有什么事嘛”
赵高收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