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上薛凌的资料看上去挺全的。
包括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几年到几年,什么时候参与了巡演,什么时候什么行程,包括感情经历,都一目了然。
不过内容是人撰写的,自然也有值得改的地方。
粉丝希望看到一个完美的偶像,那这一切都可以沿着那个方向靠近。
比如薛凌的家世,写的是书香门第。
父亲薛嗣巡,是霜承师大的民俗学教授,而母亲何杏也是霜承一中的副校长。
按道理拥有这样的父母,孩子即便进入娱乐圈,也会披上一个温柔娴静的标签,行为举止很有礼貌,不会耍大牌之类的。
但薛凌不太一样,她的成长轨迹带点天生的桀骜,所以初中上到一半就搞音乐去了,据说当时还跟父亲吵了一架,离家出走过一段时间。
乐队本来是挺小众的,一开始在各个地方商演,有时候是公园,有时候是广场,更多的时候是地下商城,或者是灯光昏暗的酒吧。
成名之路并不顺风顺水,现在别人整理得出的一炮而红,根本不曾体会过在台上汗水淋漓的感受。
后来乐队解散,薛凌一个人奔波,不签经纪公司,倒是也给她闯出了一片天地。
她年纪不大,但履历已经和常人截然不同。访谈节目不肯避免地会问到关于她家庭的问题,薛凌会一一作答,但表情其实也没多少热络。有一回现场连线,应该是什么节日,给家里道声祝福,接电话的是薛凌的母亲,言语里的亲近有点刻意,而轮到父亲,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声谢。
是一个不能说不和睦,但也氛围好不到哪里去的家庭。
当时的演播厅气氛有点尴尬,反倒是挂完电话的薛凌笑了一下,“怎么啦,严父慈母你们没见过?”
她的口气乍听是在开玩笑,偏偏脸上的神情做不了假,显得有点违和。
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了似的。
她最红的时候是国内富豪排行榜的前十,粉丝一掷千金为她做王冠,企图加冕出个真正的王来。
粉丝里也只有几个粉龄比较大知道一点薛凌的家庭状况,还是乐队还没解散的那个时候,那个时期的薛凌还挺稚嫩,一场结束最后会跟粉丝闲聊。
粉丝平均年龄都比她大,有时候问她怎么不去上学。
薛凌说:“我妈是校长,回去就出不来啦。”
还是个尾音带气的少女薛凌。
她语笑晏晏,小小年纪就相貌不俗,蹲在台上跟底下的粉丝说话也大大方方,又有点跟朋友说话的感觉,很容易圈粉。
六年前的那场音综,聚了不少新人和老牌歌手,精彩得很,也难免会有参赛者家属来应援的,大屏幕上映出长辈眼圈泛红的脸,含泪祝福。
到薛凌的时候,她的后台没有亲人,倒都是朋友。
鲜少有人知道薛凌从小是跟爷爷奶奶的。
也几乎没人知道,何杏不是她亲生母亲。
何杏都以为她不知道,更别提她父亲了。
所有人都在瞒着她,却偏偏被她知道了。
人有五官,眼为一,耳为二,口舌为三,鼻为四。
她以为耳听为虚,可最后眼见的也不一定为实,变成耳听实,眼见虚。
出生证明证明了她是何杏的亲生女儿,偏偏也是何杏,在跟父亲喋喋不休的抱怨里证明了她不是亲生女儿。
还有长相。
……
沈鹊到霜承边郊的这个小村子的时候,接她的人是她前几天在派出所见过的那个女大学生舒绵。
女孩穿着厚厚的棉衣,整个人裹得很大只,臃肿归臃肿,但形容消瘦,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沈姐姐,薛老师让我来接你。”
舒绵站在村口,看到沈鹊从车上下来,迎了上去。
“哦……”
沈鹊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的亲戚不多,还几乎都是妈妈那边的,父亲这边从族谱上看就人丁凋零,也没什么可走的。
而这种吊唁的事儿,就更少了。
上次参加葬礼,还是她父亲过世那会,不过空难尸骨无存,也没什么遗体可看的。
早晨她刚想跟薛凌讨个说法,结果对方一副没空搭理她的样子,电话挂得特快,沈鹊差点没气得七窍生烟。
结果隔了半小时,她接了一个电话。
那个人自称姚庆奇,说是薛凌的朋友。
“沈小姐,我是薛凌的朋友,那天我们在派出所见过的,”姚庆奇的声音很爽朗,沈鹊这种外貌协会高级会员对好看的脸还是过目不忘的,嗯了一声。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案子最近在判决,牵涉到一件报案人的物件,我们请了不少专家来鉴定过,都没办法辨认出是什么。小薛说你的父辈很有学问,应该会知道这个,所以能……”
什么我的父辈很有学问,我爸就是一个铜臭满身的人好么。
倒是你,不是说你爸爸是什么大学教授吗……
抱怨归抱怨,沈鹊还是挺有兴趣的,薛凌能这么笃定地说她能认出来的东西,她还真猜不出来。
姚庆奇说东西还在江老太的旧宅保管着,她如果不介意,就亲自去一趟,当然路费报销。
沈大款不在乎这点身外之物,放下行李就去了。
她还挺好奇舒绵那天对薛凌说的“做丧”是什么意思。
这两天霜承市天气不错,终于不是湿漉漉的,但变成了变本加厉的冷,湿冷的风像是要钻到骨头里去似的。
沈鹊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