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豫戈为何邀自己赴宴?徐云期目露疑惑,来传唤的侍女催的急,却来不及深想。
换上一身得体衣裳,在外罩一件雪白披风,稍整发髻,不多做停留,徐云期随着来人匆匆往正厅行去。
徐云期被侍女领着到了正厅的门口,还未迈步进去,丝竹之声依稀可闻,入内,厅内灯火通明,两排长案设在厅中,男女分坐,女席处落座的多是敦煌城一些高官和都护府幕僚们的家眷。
席间觥筹交错,语声酣畅,菜肴如画,清酒如泉。
徐云期是徐家之女,在长安时也随着阿嫂参加过不少宴会,或许会有长安之人记住她的面容。她此次是偷逃到了西域,为了防止被人认出,今夜她戴了纱质帷帽出席。
是时大梁盛行胡风,女子出门流行佩戴帷帽,遮蔽到颈项,影影绰绰,缥缈柔美。徐云期戴上轻纱帷帽随着侍女入座,倒也不是十分引人注目。
厅中燃着炭火,烟雾缭绕,烛火纷然,光影恍惚,迷人眼目。几名身段妖娆的舞女穿着齐胸襦裙,触目是一片片白润的雪峰美景,她们手臂处缠着及地的披帛,似飞仙下凡,正围绕着宾客们翩翩起舞。
在座的男子大多看得目不转睛,当真是酒色共赏,人间极乐。
徐云期隔着帷帽,只是草草扫了一眼男子席位,人影扑朔,不知今夜的座上宾是何人?
她被安排在女宾案几末尾处的一个位置上,刚刚端然坐稳在锦缎坐垫之上,就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她往对面的长案望去,赵豫戈一身墨蓝衣袍端坐在上首次座,气势沉凝,正侧脸看向自己的方向。隔着一层纱,看不清他的神色。
徐云期向他示意一礼,低眉颔首,赵豫戈才转过脸去同坐在最上方的人谈话。如此看来,这位宾客的身份竟然是高于赵豫戈的,当真是位贵客了。
坐在徐云期身侧的两名贵妇虽然不识得徐云期,但见她衣着华美,态度又亲和,只当她是赵豫戈藏在府里的美妾,自然愿意和她搭话,三人聊起闲天来。
徐云期自从离开长安,很久没参加过宴席了,歌舞升平,酒入愁肠,让她有点飘飘然的感觉,也许是情绪压抑地太久了,她不知不觉喝了许多。
四周都是欢声笑语,嬉笑怒骂,众人从一开始表现得彬彬有礼,到了后面借酒力渐渐放开,有几分酣畅淋漓之感。欢酣促密坐,醉暖脱重裘,一片纸醉金迷之景。
徐云期也喝得面色酡红,腹中灼热,神志倒还是清醒的,此时她倒是有几分感谢起赵豫戈来了,让她可以借了酒宴肆意欢腾一次。
赵豫戈一边应付客人,一边还时不时往对面扫上几眼,看到徐云期和旁边的几名女客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几个人捂着肚子笑作一团,笑声清脆入耳,他依稀可以分辨出哪些声音是她的。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徐云期露出这样一副孩童模样,饶有兴趣地看了半响,连旁边的人说的话也听不见了。
也许是受了对面女子笑声的感染,他感觉自己此时的心情也是好的很,唇角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还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才喝了一点儿酒,就飘成这个样子。
不过…过了今夜,她也应该要满十六岁了。
赵豫戈这样想着,端起酒樽喝了一口,浑然未觉上首那个人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而那上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鼎鼎大名的淳王殿下——李慎羽。
李慎羽懒散盘坐着,右手仅用三指轻佻地圈住酒樽,微眯着双眼打量着旁边心不在焉的赵豫戈。
他发现自从那个戴帷帽着青衣的女子入席之后,赵豫戈这厮的眼神就好像黏在了她身上一样,挪开不到一会儿,又会自动挪到她身上去。
李慎羽对女人有一种天生的敏感,自诩阅人无数,徐云期一入席,他就已经暗中注意到她了。
有趣,真是有趣,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能让赵豫戈这块远近闻名的木头疙瘩发了芽?
室内温暖,那女子脱了披风,只穿了一身青色云纹锦衣,身段窈窕,露在外面的一截玉颈修长,两只素手纤纤。
啧啧,怪不得,还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他咧嘴一笑,拿起酒壶给赵豫戈满上,道:“谕之,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今夜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也罢,我们再喝两杯,我就放了你回去抱着美人醒醒酒,省得你在这眼巴巴地望。”
赵豫戈忽地听到他如此说,端着酒樽一头雾水,李慎羽朝他挤眉弄眼,眼里调笑之意尽显,还一个劲儿往对面瞟去,让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位淳王殿下还真是只猫,只要有一点儿什么腥味都逃不过他的鼻子。
赵豫戈无奈一笑,摇头道:“殿下,我这都护府中,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美人。”他三言两语敷衍道。
李慎羽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个不近女色的,怎么今天就和勾了魂一样?快与我说说,那女子可是你新纳的美妾?何苦让人家坐得这般远?”他朝徐云期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赵豫戈闻言眉头挑起,这话说的越来越离谱,什么美妾?徐四娘这样的女子会给人做妾?赵豫戈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将酒樽一放。
正色道:“她在此处只是暂住,日后还是要回长安去的。”
暂住?李慎羽疑惑,倒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既然赵豫戈说那青衣女子不是他府上的人,那她就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