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凑近,呼吸喷在她耳边,“莫怕。”
莫怕,一如那夜他和她说过的。
……
屋里燃着的蜡烛本就所剩不多,赵豫戈折腾了许久,直到那烛火完全熄灭了。
黑暗里,他搂着她,赵豫戈大汗淋漓,此时他从身到心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浑身舒畅非常,只恨不能长啸一声。
他见她缩成一团,心中怜惜,轻轻吻一下她的额际,“疼吗?”
她声音闷闷的:“疼,疼死了!”
赵豫戈低笑,“过了这次,下次就好了。”
徐云期抬头,眼睛圆溜溜瞪着他,这厮还想有下次?
借着月光看着她扑闪的眼睫,赵豫戈轻轻抬手给她擦了上面挂的一滴泪珠,凝望着她:“阿云…”
“以后,我不准你再不告而别。”
有这一回出走就已经彻底够了,那种掏心掏肺的感觉,他不想再受一遍了。
徐云期脸还是涨得通红,将头一扭,她现在无法直视于他,脑子里还是刚刚自己止不住求他轻一点的声音。
赵豫戈板过她的肩让她面朝自己,抓住她的一只手磨着:“听见没有,嗯?你这一回,可真是吓惨了我。”
在酒楼里坐着听那琴音之时,简直心如刀割,他觉得他只差从那江上跳下去了。
她被他目光追着,只好连连点头,“好…”手还在他手里攥着,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
他的眼睛光彩熠熠,只是那样盯着她。
让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怜惜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看着他将自己的手心放到唇边轻吻,她忽然开口道:“对不起…”
赵豫戈一愣,随即笑笑:“你既是回来了,就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了。”
徐云期呆呆地望着他,他有时柔情似水,有时又暴躁的像只野兽,让她摸不清猜不透,只觉得他如果一直都这样,好像一个天底下最温柔的人,永远笑着对她说话就好了。她心跳地飞快,心里又是满足,又是惶恐,这种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就算是从前和晏昔在一起时,也未曾有过。
她鬼使神差,又补了一句:“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不知道你会跑出去找我,找到这么晚…”
“还有,我不该还没想好,就和你提和离的事。”
她注意到,他的手指关节处,还留有那夜因为愤怒,在马车车壁上砸出来的伤,淤紫的一片。
赵豫戈见她视线落在自己的拳头上,似笑非笑道:“夫人今晚已经补偿过,为夫甚是满意。”
徐云期横他一眼,这人就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狼,里里外外都不是好东西。
看着她泛红的鼻头,粉粉的一点:“那你如今,是作何想法,是想好了?”
她被这一问,愣住,眼睛垂下去,并不看他。她也不知,现在心里,就是一团乱麻。
赵豫戈凝视她片刻,静静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如果认准了的事,是千军万马都拉不回来,如果你铁了心要逃,徐兄也劝不住。”
他声音淡淡,唇角带笑:“你会回来,纵然是听了劝,但说到底不过一条,你心里,终究放不下我。”
她已然动情,而不自知。
徐云期眼睛睁的滚圆,一时嘴里的话被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什么叫心里放不下?她吸一口气,重重锤他胸口一下:“胡说!我哪有?你当真厚颜无耻!”又忍不住羞恼,再去打他几下,脚上也乱踢一通。
赵豫戈怕她恼,哈哈一笑,急忙抱住她,“好好好,夫人说的没错,我厚颜,我无耻,我就是天底下最无耻的一个…”
他很少这么笑,笑得露出一排皓齿,眉眼弯弯,瞳仁发出一种极黑的光,亮晶晶的,让她一下子错不开眼去。
抬手抚上他浓黑的一道剑眉,那道眉一直延长到发鬓,英挺非常。
外面的一道月光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他们二人身上,照着赵豫戈挺直的一道鼻梁和半边脸颊,短短一日一夜,他的下颌布满青色胡茬,两边脸颊也好像消瘦了下去。
他被她轻柔指尖抚摸,深深动情,低低开口:“阿云,以后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事都不用管,你放心,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要去…”
她既然已经选了自己,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将不会是问题。
“可好?”
徐云期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良久,才在他怀里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相拥而眠。
肃王府的窗外晚风吹动枝叶,发出簌簌响动,天空幽蓝如镜,照着这广阔世间。
让人忍不住暗自猜度,茫茫人海间,有多少悲欢正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