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芽还没有到沧海界的时候,还没有遇见连一的时候,是一只被弃在村里垃圾场的小奶狗。
她有意识的时候,就奄奄一息躺在那垃圾场里,整只狗饿的不行,身体虚弱极,再熬一会大概就要去见阎王爷。
痛苦的等死的时候,发现自己忽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怀抱中的气息让她安心不已。
是连一把垃圾场里的她捡回去,照顾她,伴着她一起长大,从幼童到青年,从幼犬到成年,他们一起度过十几年的岁月。
现在,他不要她了。
桑芽失魂落魄的回到玄阳宗弟子居住的院落,打开自己所住房间房门,进去,之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再出来过。
门上的阵法被风正弦特意改过,从外面也能打开房门。
整个人一直呆呆的坐在床榻上,丢了魂一般,只有肚子饿的时候,还知道掏出蜜饯糖果,小口小口的吃。
幼小、可怜又无助,但能吃。
风正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桑芽抱着枕头坐在床榻上,眼圈红红的,眸子里还泛着水泽,脸上还有隐约可见的泪痕,他一看就知道是哭过。
他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又是愤慨,心疼怜惜桑芽,愤慨于让她伤心难过至此的人。
风正弦上前,从储物镯里拿出今日在外时去仙品斋分店买来的仙品斋最新出的糕点。
手指捏了一小块递到桑芽嘴边,轻声细语道,“桑芽,来……”
桑芽习惯性的张开口,将送到嘴边的糕点卷进嘴巴里,仙品斋的糕点入口即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她吃完一块,还觉得意犹未尽,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原本垂丧着的小脑袋抬起,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风正弦,意思可明显——还有不,再来一块。
心里的难过倒因此淡了几分。
风正弦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带了这小丫头一个多月,投喂的事情可没少做,便又捏起一块糕点送到对方嘴边,顺便把拿在另一只手上的那盒糕点递过去。
桑芽把怀里的枕头放到一边,一嘴巴接过,一双手拿过,吃起糕点来。
她这几日长了一点儿牙,勉强也能嚼巴嚼巴。
风正弦就趁着桑芽吃的正香的时候问起来,“桑芽,你这是哭鼻子了?我不在的时候可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大师兄,大师兄给你报仇。”
桑芽听见这话,吃着吃着,又开始泪水涟涟,嘴里还含着糕点,一边嘤嘤哭泣一边含糊的说着话,“大师兄,主人他不要我了。”
风正弦闻言眉峰一冷,又是那名禅宗弟子,他伸手揉了揉桑芽的头发,面色不变,声音依旧柔和,“你去找他了?做了什么?”
桑芽一听哭得更大声了,“我才抱了抱主人,就被赶出来了,主人不要我了。”
风正弦伸手擦了擦桑芽脸上的泪,“桑芽,不哭鼻子了,他不要你,大师兄要你。”他顺势将小人儿搂进怀里,手一下一下拍着背,轻轻安抚。
桑芽埋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哭,哭得涕泗横流,沾在法衣上,又被法衣清理掉。
这时候,他忽而觉出什么不对味来,桑芽?怎么今日他几次喊这名字,她都未有反驳。
风正弦一搭一搭继续拍着背,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人,“桑芽,桑芽,桑芽……”
桑芽应声,应声,应声,“嗯,嗯,嗯……”最后有些不耐,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哎呀,我在呢。”
风正弦心里不自禁有些高兴,是认同了他取的名字么?
他试探性的说道,“哈哈?”
“我在……”还没说完,话锋一转,“啊不,大师兄,我现在叫桑芽了,连一说我叫桑芽,不叫哈哈。”
风正弦身体一僵,心中凉凉,那点子高兴烟消云散。
桑芽哭着哭着在他怀中渐渐睡过去。
风正弦将小人儿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将她手中已经空了的糕点盒子拿走。
桑芽嘴角还残留着糕点的碎屑,脸上新添泪痕,因怕吵醒她,他没有用清尘术,而是用热水湿了怕子帮小丫头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最后松了她头上的小揪揪,粉白色柔顺的发丝垂散下来,叫她能睡得更舒服些。
看着躺在床上安稳睡着的小人儿,风正弦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次驭兽宗的事情结束,桑芽与禅宗的那位怀镜,日后,他不会再让他们相见。
三日后,驭兽宗正式开始超度会,禅宗的七名弟子集结在一起。
驭兽宗最中心的位置设了法坛,法坛周边均匀的摆放了几个小香炉,香炉内燃着嘴上等的佛香,禅宗的七名弟子盘腿席地坐在法坛之上,以怀镜为中心,围成一个圈。
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开始念诵佛经,配合佛门功法,心诚,心无杂念,清净三业,至诚一心——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阿弥唎哆悉耽婆毗……”
平静的大地升起袅袅佛音,法坛之上几名禅宗弟子身上开始隐隐泛起金光,那金光渐渐稳定下来,在法坛上组成一个圆圈,向周遭普照。
几乎是一瞬间让坛下的众人想起佛光普照这个词,空中佛香也渐渐弥漫,闻之使人清明。
一时间在场的修士们,内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中正祥和,心平气静,所有的浮躁仿佛都在一瞬间褪去。
而空中似有什么东西在隐隐间消散,那是滞留此间的魂灵,进入往生轮回。
驭兽宗此间事了,桑芽与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