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生意上门,老头转过身来,携住小童往回走,在距离潮生和墨如白约四尺远的地方顿住脚步。
说书用不上琴,他弯身把琴递给小童抱住,直起身拱手带笑道:“剑仙丘涤尘的故事有很多,公子想听哪一段,是初入江湖时一战成名天下知,还是功成名就后难求一败世无双,他和人比剑有好几次险死还生,大家一般都喜欢听这几段……”
不等他介绍完,墨如白直接提要求:“老人家,剑仙和人比剑的故事我听过很多次,确实很精彩,倒是他对着漓水和修缘山练剑的故事没听过多少,不知个中详细,可否说给我听听?”
“这……,”老头声音顿住,面上难色一瞬而过,这位公子提的要求倒不是在故意刁难,只是丘涤尘对着山水练剑的经历实在简单,无非就是抽剑断水、削山成壁,平时都用作结尾,几句话匆匆带过,哪里有什么好故事可以讲给他听。
但他说书几十年经验丰富,行走在修缘镇各大小酒楼之间,应对过各种脾性的客人,说错话、跑偏题都能不着声色地圆回来,于是也不直言没什么精彩的故事可讲,打算用这段起个头再转移桥段。
简单思索片刻,他捋捋胡子,沉声道:“世人皆言剑仙丘涤尘行走江湖与人比剑,二十余年未尝有过败绩,因难有敌手才对着山水练剑,其实不然。”
语出惊人,话一出立刻有人反对,是坐在潮生左边桌的一位中年人,他诧异道:“不会吧……老头你记错了,我在这修缘镇上长大从小爱听剑仙故事,他的事差不多能倒背如流,只差和你一样来说书了,可我从未听说他有输给过谁。要是真输过,他也就不会有如此盛名,被天下人推崇了。”
“非也非也……他不仅输过,还不止一次。”老头子被人出声反驳,依旧语意肯定,十分坚持,镇定自若的神态不由得使人相信他说这话定有所本,在场所有人注意力都被这话一瞬间吸引过来,连墙角的灰衣人都在支起耳朵听,大家都不关心店小二有没有把菜给端上来这回事了。
“那他到底输给谁,输了几次?”潮生大声问,老人说一句就停一下,关子卖得她心急。
听见是个孩童急迫的声音,老头呵呵笑了笑:“他一共输三次,其一为天,其二为地,其三为人。”
“天、地、人。”墨如白喃喃自语,若有所思后面上笑容渐盛,愈发的和颜悦色,问他:
“怎么个输法?”
顾客最大,老头连忙解释道:“这天嘛……人生百年若白驹过隙,纵使他是剑仙,武功天下第一,百年以后也不过是杯黄土,天要亡他自然就收他去了。”
原来如此,丘涤尘又不是真神仙,固然会有一死,只是此“输”离众人心里的“输”差太远,大家俱是失望这个解释。
墨如白却点头:“老人家说得对,虽有话说人定胜天,可这天就是命,世人皆逃不脱命数。”
老人听他认同,连忙附和:“公子说的是,就是这个道理。”
“那这地呢,他是怎么输的?”潮生迫不及待要揭晓答案。
“这地嘛……”听出又是刚才的孩童在发问,老头心里乐,果然还是小孩子最喜欢听他讲故事,他笑着回答她:
“这剑仙虽能拔剑断水,又能削山成壁,可这剑收回去后漓水照样东流不息,这修缘山延绵数里他也就削了一个山壁,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人力有时穷,他赢不了这山,也赢不了这水,又输一次。”
“说了半天原来都是在打机锋。”
刚才反驳的中年人听他如此说法,心中不服,又挑不出话中哪里有错,悻悻然转过身背对,用继续吃桌上的饭菜表达抗议。
潮生听着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继续追问下去:“那人呢,他输给哪个人了?”这回总要落在实处,不是打机锋了吧。
老头不回答她,反而反问道:“你可知,剑仙为什么要离开故土,远渡重洋?”
“自然是因为这里没有人能打赢他,他去别的地方找人打架去了。”潮生把墨如白在竹排上告诉她的话,用自己直白的语言复述出来。
“非也非也!”老头迅速摇手,表示并非如此:“他离开,是因为一个人,就是他输给的那个人。”
“什么人?”潮生愈发好奇,众人也和她一样支起耳朵听。
“当然是个美人,”老头表情高深莫测,捋须点头而笑:“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丘涤尘自然也不例外。”
“乱讲!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回事!”
话音才落,立马又有人反对。
“剑仙痴迷于剑道,除了剑法早已不为外物所扰,空有美貌岂能迷倒他。何况,若真有这所谓的美人和他一起,怎么没有听闻他和谁成婚,也没有剑仙后人留世。”
原来还是刚才那个中年人,听到剑仙输给的“人”是个来路不明,甚至可能并不存在的女人,还不是比剑输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强烈反对他这种说法。
“你不知道,不代表这个女人不存在,”老头挺直腰板,显得硬气,问对方:“你说你在镇上长大,你姓王还是姓丘。”
“我姓王。”中年人答他。
“这就对了,”老头语气、神态更加理直气壮:“难怪你不知道,我姓丘,今年已七十有六,我小时候去过修缘山庄做客,剑仙喜欢上一个美人,是庄中管事给小孩子讲剑仙故事时我在旁边听到的。”
“你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