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哥哥一路狂奔,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几乎顶到他的喉咙,有些犯恶心,远远的终于望见了自己的家,他的脚步反而有些迟疑了:我家门口为何站着这么多人?!不会是玄策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原本议论纷纷的人们一看见百里哥哥,忽然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这对可怜的相依为命的哥弟俩,命运实在是太过凄惨了。
百里哥哥看着那些人们脸上的神情,内心慌乱一片,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内疚和同情!
我不要你们的同情!
百里哥哥推开门口的人,脚步趔趄的冲进自己和弟弟的家——
屋内还是那样的空旷,家徒四壁,只是,原本用来藏身的水缸,此刻倒在地上,缸口对着自己,缸里空空荡荡的。
“咔嚓!”百里哥哥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正是自己给弟弟雕刻的大雁,弟弟那么喜欢这个大雁,喜欢到总是随身携带着,而这会儿大雁孤零零的呆在地上,那象征着自由的翅膀,被自己踩碎了……
百里哥哥的心,忽悠悠的沉了下去……
“百里兄弟,你不要太过难过了。”一个素来跟百里家交好的好心大娘走进屋里,看着百里哥哥一脸的痛苦,出声宽慰道:“这些马贼都是抓来小孩做苦力或者被卖到有钱人家做仆人的,性命应该无虞……”
百里哥哥苦笑一下,玄策的性子自己最了解不过了,任性,跳脱而钟爱闹腾,这样的人如果像手中断掉翅膀的大雁一样,失去了自由,那对玄策而言,恐怕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吧。
“谢谢顾大娘,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百里哥哥将断掉翅膀的大雁木雕放到自己的怀里,想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
这些镇民,都被百里玄策自我牺牲的精神感动了,七嘴八舌的跟百里哥哥说明事情的经过,马贼如何逼迫孩子们吐露魔种小孩的下落,孩子们咬紧牙关不说,然后百里玄策从屋内冲出来,被马贼带走了,其他人则幸免于难。
一个魔种混血的价格比刚刚抓到所有的小孩和妇女都要值钱,而且更加便于路途跋涉,人太多了,马贼反而不容易逃脱长城守卫军的追捕。
百里哥哥内心涌出一片骄傲和自豪,他辞别众人,来到父母的墓碑前,重重的跪了下去:“爹,娘,孩儿有违父母临终的重托,没有照顾好弟弟,让弟弟被马贼抓走了!但是,爹,娘,您若在天有灵,也会为玄策感到骄傲吧!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呢!”
百里哥哥的膝盖跪的生疼,而他的手,攥紧了膝边的泥土,随后郑重开口道:“孩儿恐怕还要再次让爹娘失望,打破孩儿对父母立下的重誓……孩儿打算加入长城守卫军,保卫平民百姓的家园不被恶人所破坏,不能让悲剧一次次上演。孩儿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但孩儿能就得一家,是一家。爹娘,望您二老在天之灵,能护佑玄策平平安安的,能保佑孩子早日找到弟弟。”
“孩儿曾跟玄策许下承诺,今生今世一定会守护他左右……孩儿没有信守承诺……孩儿这一辈子,许下的承诺没有一个保守住的……孩儿从今天起,放弃父母给的名字,改为守约,孩子希望,以后所立下的所有誓言,都能够守约!”
百里哥哥在坟前跪了许久许久,久到太阳西沉,久到寒鸦归巢。直到月明星稀时分,百里哥哥这才艰难地站起身来,跪的太久,腿部早就麻木的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直觉,在月光的照射下,他往长城守卫军的兵营一瘸一拐的走去……
那个家,没有自己值得回去收拾的东西,就那样吧,弟弟不在那里,那便不是家,而是一个冷冰冰的土木堆砌的房子而已。
百里哥哥,不,应该叫百里守约,百里守约坚信,自己的弟弟一定可以逢凶化吉,平平安安的在某个地方,等待着自己去找他,然后自己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玄策半步了。
***
话说被马贼抓走的玄策,被五花大绑扔在马车里,马车颠簸,走了很久的路,却没有遇到任何士兵的追捕。
长城守卫军们并没有想到,这帮马贼没有到大漠,而是在长城内向北走了至少五十公里,才从一个不为人知的缺口穿了出去,跑到了大漠里。
好在这个缺口不日之后就被一个新加入的长城守卫军发现了,然后找来工匠填补了空缺。那个长城守卫军不是别人,正是百里守约,他从加入长城守卫军之后,一直非常积极,总是挑选那种没有人愿意参加的危机重重的巡逻任务,他每次总是深入敌人的区域探寻敌情,比任何人更神勇,却比任何人更加敏锐,从未失手过。
长城守卫军的将领也知道百里守约这样做的原因,默默的许可了他的行为。只是在他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时候,在身后帮他一把。
言归正传。
这群马贼应该是惯犯,一路上,马车里不停地有新的小孩被扔进来,而多数都是些魔种混血儿,也有少数纯种魔种或者纯血人族。
这些孩子里,反而是魔种混血儿的价格卖得最高,因为魔种混血其实是融合了两个种族的长处,既有人族的聪慧,又有魔种强大的生存力和战斗力。
这些孩子们被塞在马车里,哭哭啼啼,为自己的命运而哀叹,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被马贼转手卖了出去。
只有玄策例外。
起初,马贼是为了能卖个好价格,而乱世很少有大户人家愿意出大价钱买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