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桥离广运潭不过四五里,诸人均是骑马驾车,很快就看到了那座截断灞河的堤坝。
最前印入众人目中的是几座巨大的龙门吊。
每座均有数丈高,一座在心雅河边,河西的取土之地在此,此地最后亦会扩展成广运潭的一部分,巨大的塔吊是两座三角架中间横一粗梁,衡量上则带着一根带长身的长木,一头是拉索,一头则是吊个大木框。
大木框放到取土坑里,上百草袋装好土后整齐码放到里面,系上塔吊上的绳索,那边拉索拉着很快就移到河提上,河堤上亦有一个塔吊,接着把此木框移到堤坝上倾入水中。
灞河东岸亦是如此。
众人看着稀奇,截水堤坝与拦河堤坝同时向河中央延伸,眼见着中央只有丈余宽了,几只装满石块的船只已停留到缺口附近,两边亦是堆满装满泥石的草袋,许多河工已是站着或坐在河岸上了,只有数百人尚在忙碌,看样子只在等圣人前来下令合龙旨意了。
圣人下马,温钰与温顾言叔侄赶紧过来接驾。
“何时可以合龙?”圣人问道。
“只等圣人旨意了”温钰答道。
“某若今日不来,那岂不是今日亦不会合龙?”圣人不满。
“这灞河水还得圣人来镇住啊?不然合龙会很困难的”独孤心慈可不怕圣人不满,拍着马说道。
“那就快点吧,某等还须赶着去华师大学堂开学典礼呢”圣人于是吩咐。
于是温钰和温顾言赶紧往堤上跑去,圣人也想去堤坝上观看,独孤心慈赶紧拦住,“圣人还是岸上看吧,等会水溅起来弄脏龙袍可就不美了”
“什么龙袍?”圣人最终还是未上去,他到不是怕弄脏衣物,只是觉得自己若上去,众臣亦跟着上去,万一有个差池就不美了,以前拦水截坝合龙时亦生过垮坝之事,伤亡还不小。
“顾梦术师跟着去做什么?”圣人指着跟在温钰后面的右威卫术师现华师大学堂教授顾梦问道。
“顾梦术师去阻水冲坝”独孤心慈解释,这是上次在黑水边的招数。
圣人与诸位相公们站在灞河西河岸观看,此处有座石桥连接心雅河,上游河水低于桥下截面,桥南与桥北的落差亦有丈余,这亦是这座拦河坝蓄水的深度,等上游截水过桥下截面自然会流入心雅河里。
温钰他们已经到了合龙缺口,温顾言呼喝几名船工把装载石块的船只移近缺口。
两岸亦同时把装载草袋土的大框推入缺口,有几个被冲走,但大部分亦是稳稳落入水中,眼见着只剩半丈,顾梦在岸上一个手诀划出,灞河的水突然仿佛静止一般,几架船只赶紧一道合龙处,然后几个船工顺着堤坝上伸出的竹竿爬上堤坝,无人的船只慢慢进水沉入河底,同时两岸加紧往缺口扔土筐和草袋。
不到一盏茶功夫,河堤两边的人终于填平堤坝,两岸的人抱着欢呼,但岸边的人却看得无滋无味。
温钰赶紧制止欢呼的人群,用牛马牵来石碾把堤坝碾压瓷实。
众人这时才有人觉灞河河面逐渐出现一道道的白浪,那是水流逐渐上涨的征兆。
“没问题吧?”圣人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没意思,回晴川吃午餐去了”独孤心慈亦是看得无趣,招呼众人准备出。
那厢顾梦也捏个手诀,水流恢复正常,一道道的浪花拍在堤坝上,溅起人高浪花,被束缚的水龙终是不甘心,可那又如何?此时的大坝现亦可并排驰骋两驾马车,慢慢水势缓慢下来,终归于平静。
“这个心雅河桥大约今夜即可出水”独孤心慈解释,再次邀请众人“此处无甚事情了,众位请随某去华师大学堂吧?”
圣人亦是不理,带着宋璟等人过石桥前往堤坝上。
石桥有段桥柱,每段之间约有一步,上铺平整的一尺厚的巨石板,很是坚固,宽度亦是可并行两驾马车。
圣人随意走到合龙处,此时已与他处差异不大了,圣人勉励温氏叔侄两句,便回返岸边,只余宋璟相公看着两里多长的堤坝,再看看水波凛凛的灞河上游,以及堤坝下逐渐变缓的广运潭,不知心思何处?
“走了,宋相公,堤坝会永久保留的,汝有暇即可来视察,此刻快到开学吉时,别耽误华师大学堂开学典礼啊”可恶的独孤心慈连声呼唤,圣人不动声色的上马,群臣特别是工部与诸位相公,只得亦当此魔音不存在,上马上车跟随圣人回返华师故居。
温钰被独孤心慈架着上车,吩咐韦斌看着,说温钰员外郎已经两三日未歇息了,让韦二郎押其回去华师故居歇息。
独孤心慈又吩咐温顾言好好善后,众位河工和杂役,今午亦是大鱼大肉安置,然后留下部分人维护堤坝和修建上游几处水车,还有一部分开始去漕渠疏通淤泥,其他人均遣散回乡里,准备三月三日农耕节,下次再次聚集这么多河工杂役怕要到五月再次农闲了。
圣人与四位大术师并行,几大寺庙道观的主持跟随,宋璟脸黑黑的吊在队尾,此刻任谁亦看出这个广运潭修缮已是大有可为。
堤坝截水成功了,清疏淤泥自然变得简单,按照温钰的方略,到时候会沿着广运潭西岸修五里坞台和望春楼,长乐坡下有望春亭,广运潭的望春楼十几年前走水烧毁,一直未修缮,位置正是心雅河与灞河之间南面,哪儿亦是广运潭周遭最高处,地势甚至高于龟山。
此处堤坝修筑成功,怕以后灞桥亦会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