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向左延伸不知到哪里又往回下折的路面,叶忻沫的额角抽了抽。她要不要叫易水寒先去那个小茅屋里去坐坐,等她走下山呢?
叶忻沫下意识地看向易水寒,只见他不知在何时已转过身来,抬头静静地看着自己。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易水寒忽然向前迈进两步道:“跳下来。”
叶忻沫等的,就是这句话。这种情况下,要是她扭扭捏捏的不答应,那她绝对是个大傻瓜。接下来还得赶路,她可不想把任何的时间和体力花在这种不需要花的地方上。
这个高台真的挺高的,身材修长的易水寒站在下面,这台面还高出他的头两尺左右的样子。要是她就这么直接跳下去,不把脚扭了也得摔个狗吃屎。要是以前的身体,她直接跳下去打两个滚做缓冲就成了。但是现在这体质,加上下面正看着她的易水寒,这种事她是死活都不会做的了。
往前探了探,叶忻沫慢慢往外挪了几步,直到走到边缘,她看着下面的易水寒道:“那……我跳了。”见对方点头,叶忻沫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在脚与地面接触之前,她的胳膊就被一双手抓住了。接着,她的双脚便稳稳地踩在了地面上。易水寒接住她的方式,很恰当,让她不会觉得尴尬。待易水寒将她放开,她微微一笑,道:“那我们走吧。”语毕,她便率先走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易水寒的嘴角浅浅一扬。这个小女人,终于学会了不客气了。她没有把拘谨客气的那套用在他身上,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进步了。
走到茅屋附近,叶忻沫看到了栅栏外停着的马车。对此,她一点也没有觉得意外。易水寒能够得到百里外的无忧山庄传来的消息,弄到一辆马车,还会是件难事吗?
黑暗即将来临,宣城的夜晚反之逐渐喧闹起来。繁华之处,总有享乐之术。人们的享乐之处,就是那座开在城中的茗意楼了。不对,应该说,是男人们的享乐之处。
这城中的茗意楼开得很大,房子气派、生意极好,那些个姑|娘们,个个都是有几分好姿色的。生意好了,客人自然也就多了。放眼晚上的整个茗意楼,不论门口厅堂,楼梯走廊,或是那些姑|娘的厢房中,无不有姑娘与客人谑|浪|笑敖。
茗意楼的前面闹哄哄的,后院的小花园中的凉亭里,却是异常地安静。凉亭的四角,点着四盏罩着纸笼的灯,照亮了亭中那个悠然品着茶的俊逸男子。
这时,一抹身影缓缓向他走近。
男子抬起头,见到来人,扬起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小宇,这两天都跑哪里去了,大哥一直都见不到……”察觉到陌宇的步子踩得有些重,陌愆微微皱起了眉头。“你受伤了?”
走到陌愆面前坐下,陌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只是和人发生了一点小冲突,没什么大碍的。”
“冲突?”陌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一向不喜欢争强好胜,怎会发生这种事情?况且,你的武功也不弱,但凡能伤了你的,岂会是泛泛之辈?你的脚步虚浮,怕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闻言,陌凡哭丧着脸哀怨地道:“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精明啊?”
“别和我打马虎眼。”陌愆轻叱道:“你跟大哥老实交代,你这两日不见踪影,都跑去哪了?还有,这两天吴楠好像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你是不是给他派什么任务了?他的体质一般人的要差许多,那些辛苦危险的事,你不要让他去做。”
听着听着,陌宇面上的神情慢慢收敛。“大哥,对吴楠的安危你都如此在乎,你怎么就不顾顾你自己的身体呢?”
怔愣片刻,陌愆苦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真的去药谷了。”顿了顿,他又忍不住责备道:“你明知药谷中的任何一位都是不好惹的,怎么还能傻傻地进药谷生事呢?”
闻言,陌宇不以为然地笑笑。“那么大哥,你明知自己时日不多了,怎么还在这傻傻地等死呢?”
“你……”陌愆一时语噎。良久,他语重心长地道:“自两年前种下血蛊起,我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当初用血蛊来吸食我身上的蝎草毒,换得这两年的时光,我已经觉得足够了。小宇,我本就为福薄之人,死了……说不定还更干脆。”
听他这么说,陌宇的眸底泛上一层冷光。“这么说来,当初我就不该将那个给你下了毒的贼人大卸八块,而是该把他当成一樽大神供起来才对。”语罢,他还是忍不住讽道:“大哥,你会那么想,真可谓是无私啊。”
陌宇话语中的讽刺,身为兄长的陌愆怎会听不出来。无声地叹出一口无奈,他说:“小宇,用别人的命来换我的一命,那样又有何区别。”
陌宇定定地看着他,眸底浮上一丝透彻。“大哥你我并非恶人,却也算不上善类。但是人的本性就自私,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宁愿自己死,而让那个女人活着吗?”凉凉一笑,他又道:“那个女人的确有趣,的确独一无二,但是大哥,你真的是宁愿自己去死吗?”
陌愆忽然笑了,“就如你所说,人都是自私的,我自然是不会的了。但是……我总是会觉得有些内疚啊。而且那个叶忻沫,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
这一下,陌宇喜上眉梢了。“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陌愆浅笑着点头。“为了你,我该好好活着。留你一人孤生在世上,我怎么能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