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盛李氏不时念叨两声“这里原来有个小茶亭的,怎么变成了一颗大花树?”“这原来的竹篱笆不是好好的?怎么给去了?”好容易送到了女客院门口,银花笑着道了谢,自扶着盛李氏进去了。
李筠自回院去歇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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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李府欲要摆酒向平日交好的官家辞行,高氏派人来唤李筠去荣寿堂。李筠整理了一番,赶紧跟着来传的金叶去了。
甫一进堂,就见柳姨娘站在堂下,对着高氏说了些什么,逗得高氏呵呵而笑。大约高氏还是听进了盛李氏的劝诫,再不给柳姨娘设座了,但这柳姨娘善于钻营,天天上赶着请安,不好照例早上来,却挑在高氏午歇后来说笑逗高氏开心,高氏又是不使威风便浑身不自在的性子,便也准她来了。
“老太太瞧大姑娘,这么些日子是否行事稳妥?妾身以前呐,总还觉得大姑娘是个小娃儿,现如今看,可不是懂事了?”柳姨娘这话却有些僭越了,但高氏不计较,李筠也无法反驳。
“大丫头是稳妥了,你要好好管教二丫头,到时不要在宴上闹出什么来。”高氏说话依旧是直来直去,柳姨娘听了顿时一噎,又挤出一丝笑容:“老太太教训得是。大姑娘既如此稳妥了,老太太瞧我说的,可能行?”
李筠听了,顿时心头敲响警钟。柳姨娘又对老太太提了什么馊点子坑害自己?
高氏点点头:“我看行。”说着招了找手:“大丫头,你来。”李筠迈着碎步走上前去。“大丫头,后日就是府里的宴了,柳姨娘说,你近来稳妥了不少,她又忙,便想将宴上的茶点分给你管,你瞧如何?”
李筠一听,便明白了。柳姨娘前几日才被盛李氏指责管理不当,现在办宴不好大包大揽,虽说盛李氏说了要高氏把管家权收回来,但毕竟高氏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因此还是柳姨娘在管着事,高氏不过过问两声。柳姨娘便来高氏这里做个讨主意的样子,把宴席上琐碎的事情分给了李筠,大约是瞧她没人教导,拼命地叫她出丑。
“孙女不敢领这重任,祖母太高抬孙女了。”李筠赶紧推辞,虽然平日里管着自己院里的事,但因母亲去时自己还小,却并没人教过自己管家,现在这么想想,日后还真要想办法接过管家的事,总不能指望年迈的高氏,或者指望一个姨娘来管家,这也太不像话了,此时李筠自动忽略了盛李氏所说的“新夫人”一事,因为在她心里,还不能接受母亲的位置被取代。
“无妨,茶点只是小事,你管管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若是有了纰漏,你只管叫柳姨娘替你描补描补就是了。”高氏也不是傻的,知道柳姨娘是偷奸耍滑,但李坚没有正经夫人,嫡女管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推脱不掉的,这时怕柳姨娘抹黑府上面子,便提前给柳姨娘提个醒。
“是是,我这里,大姑娘尽管放心,必然不会给大姑娘添乱!”柳姨娘满脸笑容地打包票。
李筠见了无法,只得应了,心中却道,柳姨娘自然不会抹黑府上的面子,不添乱是不假,只怕自己要些什么,她也要推三阻四,自己办得不好了,她再来收拾,恐怕也要借机踩自己一脚,回去了着实要好好想想。又闲聊几句,李筠满心疑问地回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