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呀,也不难,咱们先让侄女好生歇着,再把几个丫头分开审问,这不就好了?”周夫人从小熟读兵书,于这上头精通得很。
“那可不行!咱们来的一路上,丫头们串供怎么办!”刘夫人双眼一瞪,一口否决。
周夫人“噗嗤”一笑:“刘夫人呀,这里头可不止有李府的丫头,还有刘府的丫头呢!”
刘夫人这才注意到,地上也伏着女儿的贴身丫头芳草,又不好出声示意她说谎,只能双眼直直瞪着那丫头的后脑勺,几乎将那丫头的脑袋烧出个洞来。周赵二位夫人见状,哪有不懂的,交换了一个明了的眼神,心里都道:想来刘姑娘也骄横惯了,这刘夫人一向护短,大约又要胡搅蛮缠一番了。
在花厅坐定后,朱氏冷笑了一声,瞧了瞧几个丫头。其余几人心里没鬼,只是自责地低下头去,那芳草却忐忑得很,眼珠子胡乱转着:其他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吗?一听见自己姑娘撒娇问那荷花颜色的时候,自己便诧异地瞧了几眼,姑娘最不喜荷花,嫌它故作清高,不如牡丹芍药艳丽,又不如菊花孤高什么的,哪里会关心荷花什么颜色?不过才瞧了两眼,便见姑娘拉着李六姑娘的手一推,李六姑娘便翻过栏杆,掉了下去。
上坐着的几个夫人都是精明的,见了芳草的样子,哪有不明白的?
周夫人知道,刘大人官位甚高,又是礼部尚书,管着科举一事,李家公子正紧着考武举,李夫人不便过分得罪刘夫人,自己家的儿子还小,暂不必讨好刘夫人,且自己家的那个侄子也好说亲了,李六姑娘是个丧妇长女,虽然稳重,可自然是不行的,但是李七姑娘倒不错,要是自己能把李虹说回家,想必婆婆和大嫂定能高看自己一眼,想到这里,周夫人便道:“三位夫人都知道,我呀,从小就读了几本兵书呀、用计呀什么的,见到此事,忍不住手痒,还请李夫人准我施展施展罢!”
朱氏正愁怎么让丫头们说明真相,又不能得罪刘夫人,周氏这番话,于她正如瞌睡送枕头,便赶紧点头:“好!好!我正要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呢!”
刘夫人也正担心朱氏会偏袒自家,要诱供丫鬟们,见周氏来审,总好过朱氏,便无可不可地点点头。
“既然是这个叫画眉的丫头救的人,便先问画眉罢!其他几个丫鬟,先去旁边的耳房里候着,为了公正,咱们三人各派一个丫鬟去看着,如何?”周夫人一开口,朱氏先放了一半的心:这听起来就是个公正的主儿,还多了几丝谨慎,这下必能真相大白了。
连问了几个丫头,都答得大同小异,有的丫头推说没瞧清楚,周夫人也不追问,只反复问着几个问题,如此一来,朱氏的心又提了起来,刘夫人的心倒稳稳地落在了肚子里。
待到芳草进来,跪在地上磕了头,周夫人便柔声道:“抬起头来罢,你叫什么?”
“回夫人的话,奴婢叫芳草。”芳草的声音紧绷绷的,听起来有一丝不自然。
“别怕,我就随口问问。”周夫人安慰道,“李六姑娘落水时,你站在哪里?”
芳草听了,不自觉地偷眼瞧了一眼刘夫人,刘夫人方才听周夫人一成不变地问了几个丫头,早就放下心来,见芳草偷瞧自己,便面带微笑地说:“周夫人问你什么,你老实答就是了。”
“回周夫人,因李六姑娘吩咐了不要人跟随,奴婢们当时都站在桥头。”芳草见主子微笑,以为没事,便稳稳当当地回答。
“当时三位姑娘是怎么站的?是都站在一起,还是分开站的?”
芳草心想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便老实答了:“李六姑娘和我们姑娘站在一处赏花,李八姑娘落后两步独个儿站着。”
“那李六姑娘和刘姑娘是怎么站着的?就肩并肩地站着,还是手拉手地站着?手里拿了什么?面朝哪里站着?”周氏问道。
芳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姑娘强拉着李六姑娘的样子,这话自然不能说,便瞒了一半,说道:“咱们姑娘在西边,李六姑娘在东边,两人肩并肩手拉手的,面朝南方看荷花呢。”
周夫人听她说的详细,便追问:“你可瞧见,两位姑娘是哪只手拉着?”“咱们姑娘左手拿着帕子,右手拉着李六姑娘的左手,李六姑娘是右手拿着帕子。”芳草不假思索地说道。周夫人听了,眼中一亮,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没看错?的确是这么站的?怎么方才有人指你姑娘站在背后推了李姑娘?”这句话一出,其余几人都愣了愣,方才可没问这句呀,刘夫人更是恨不得跳起来问“周夫人怎么不上路子?”
“哪有呀!她们定是胡说!要么就是看错了!”芳草大叫起来,“奴婢当时瞧得最清楚了!咱们姑娘不喜荷花,为了和李姑娘交好,才拉着她去看那荷花的!奴婢当时就是听了这一句,才去瞧几位姑娘的!”
周夫人听了,眼睛更亮了,点点头道:“嗯,你说得果然仔细,回去罢,去叫李八姑娘的那个丫头来。”
花厅里,最紧张的莫过于朱氏了,又盼着事情水落石出,又怕丫头们胡乱攀扯,因此紧紧盯着周夫人和几个丫头,听见问了方才一句,又瞧见周夫人的神色,便知道事情有了头绪,彻底放下心来。
“给几位夫人请安,夫人们万福!”月儿一进来,便插烛似的跪了下去。
“嗯,你倒知礼。叫什么名字?”周夫人依葫芦画瓢地问着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