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二年闰六月初五,叛将田雄、马逢知抵达应天府。
作为这场战争中(名义上)最有价值的战利品,也就是弘光皇帝朱由崧本人,他在被捉的过程中倒是没受太多上的痛苦,然而精神上的折磨却不轻。从依然肥胖,但比离开应天府时明显消瘦了许多的体型就看的出来他有多么郁闷,更不用说那死灰般的面色和筛糠般的颤抖了。
“哈,看那窝囊的昏君!”
“真是天下第一草包!海内第一废物!”
“这要杀一口,够应天府吃半年的!”
“朱皇帝……就是猪皇帝!”
旧时间线上多铎对朱由崧的呵斥,在新时间线上由阿济格及其手下变本加厉地叫骂出来!相比于对朱由崧的轻蔑和讥笑,阿济格对黄得功遗体的态度则十分重视甚至可以说是尊敬,一时间“黄将军勇猛无双,可惜被昏君所拖累,不识时务,奈何?奈何!”的言论甚嚣尘上。朱由崧虽然昏,但还不傻,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当然明白阿济格想做什么,套路,都是套路!
贬低弘光和拔高黄得功都是争取人心的一部分,只不过前者是让潜在的保明派势力彻底丧失信心,而后者是让投清派的放心大胆地“识时务”。毫无疑问,阿济格这一系列举动是成功的,应天府已经彻底屈服,弘光朝廷已经彻底死灭。
至于其他的……什么关于扬州之战的奇闻异事当然也传进了朱由崧的耳朵里,可这又有什么用?这又和他有何干呢朱由崧当然明白他唯一的活路在于如同阿斗一样地装傻充愣,可就算是如此,能不能保命还要看对方心情如何……
阿济格安排了一批精锐部队押送朱由崧(活)和黄得功(死)回京师,由于庄子固在运河沿岸仍有强大的势力,所以只能走陆路,这意味着更长的运输时间和更多的投入,但至少阿济格认为,这是值得的!
尽管极速扩张的上升势头掩盖了很多矛盾,但顺治初年的满清高层很难用团结来形容。皇太极死后理论上的第一继承人应该是豪格,但实际上继承皇位的是福临,掌握大权的是多尔衮。一系列权力斗争后看似尘埃落定,但平静的水面下,惊涛骇浪在氤氲。
在旧时间线上,多铎把追杀李自成的任务交给了年长且战力强横的阿济格,把消灭弘光朝廷的任务交给了年轻且身体不好的多铎,就是为了“分散”、“平衡”的考虑。而新时间线上多铎暴死,阿济格一家独大,你要说多尔衮不会忌惮这个手握重兵、战功卓著的兄长,阿济格自己都不信。
所以有必要向多尔衮展示自己的实力,又让他不好直接翻脸,送朱由崧以及黄得功(的尸体)去京师就是这个目的。当然光这些是不够的,阿济格还需要更多、更大的军事胜利。
在主人易手的明朝宫殿中,阿济格接见了田雄、马逢知这两个“有能力”的叛将,为了表示对这两个货的信任和嘉奖,阿济格直接让他俩抬旗,都是汉军旗的昂邦章京。受宠若惊的田雄、马逢知都快把脑壳子磕碎了,然后阿济格脸色一沉,说了一句“抬旗可不是白抬的!”
田雄连连称是,说为了主子奴才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而马逢知长了个心眼,在跟着田雄表忠心后问了一句:“主子说的可是陈贼、毛贼,以及妖女之事”
“是。”阿济格非常装逼地就说了一个字。然后田雄、马逢知为了让主子开心开始各种献策,总体来说,田雄的那些计策差不多等于“优势这么大,a过去就赢了”,而马逢知的计策则“有创意”的多。
马逢知认为,妖女朱伦璎暗杀多铎得手一事,是对我大清不可饶恕的挑衅,陈、毛二贼手握精兵,又有大量船只、铳炮,其势力不可小视,若是放任这两贼和妖女,怕是我大清万里海疆骇浪难平啊……
阿济格是粗鲁之人,但绝不是愚钝之人,听马逢知这么夸大陈毛朱的威胁,就知道这货绝对有大量的“后话”。果然马逢知迅速抵达“海寇虽然难缠,但奴才有破敌妙策”的阶段,而且说的至少听起来很有道理。
“据奴才所知,陈、毛二贼名义上的老巢在山东博兴、淄川,不过奴才以为,二贼在海外必有其他的巢穴!再考虑到漕船航不了远洋,二贼的巢穴不会距离岸边太远,只要找到这个巢穴,大军破之,陈毛二贼覆灭,妖女也将被诛杀!”
“这才是为主子考虑的好奴才!”阿济格赞道,“不过就算找到了陈德、毛雄辉在海上的巢穴,也得把兵运过去才能剿灭之。当前本王手下船只虽多,可撑船的多是左梦庚手下的废物,这要是在海上被陈毛二贼打翻了沉了,怕是要折损八旗健儿的性命。”
“主子放心,主子尽管放心,一个八旗健儿都不会折损,”马逢知连忙说出自己的计策,“……此乃驱狼吞狼之计,两狼相争,两败俱伤,自然就用不得猛虎出手了。”
“好。”阿济格依然是简单地回了一个字,然后转入下一个话题——“南直隶已破,山东自有豪格去解决,趁此机会,尽快把浙江攻破!”
“主子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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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阿济格、田雄、马逢知的谋划早两天,也就是弘光元年闰六月初三,长江口,崇明沙。
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第三大岛屿,在十七世纪只是一个刚刚衔接为一体的沙洲。这时候面积不及崇明岛三分之一的崇明沙是吃水较深的海船搁浅事故高发的区段,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