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施琅笑的很灿烂,但同时笑的也很冰冷,他当然明白陈德方才说的一番话是违心的,陈德自然不会全力和毛雄辉、朱伦璎等人作战,不过既然姓陈的已经被绑上了南安侯的战车,下面的事情他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此后的商谈自然是具体的“支援”,严重破坏后的舟山、岱山需要大批的物资,而财大气粗的郑芝龙当然可以提供一部分,当然,这些郑芝龙、还有郑芝龙的宝贝儿子,刚被隆武帝赐姓“朱”,赐名“成功”的郑森委托施琅提供的物资都是有代价的,接受它,就意味着南安侯势力对舟山、岱山一带的全面控制。
陈德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一切,说到底,乱世强即对,弱即错,他现在接受也是接受,不接受也是接受,区别无非是接受的话可以保住性命,而不接受的话,施琅暴起杀掉他夺取舟山也不是个事儿。
当这边的商(命)谈(令)终于到了尾声,舟山到上当了好几天缩头乌龟的顾三麻子终于也清扫干净残存的荷-清联军,乘船抵达了施琅所在的船队。相比于陈德的口服心不服,顾三麻子对郑芝龙势力的投靠那叫一个轻松加愉快,反正这世道就是谁大腿粗就抱谁,投靠谁不是投靠呢。就在这短短的一天内,舟山、岱山两岛已经完成了易帜。
————分割线————
当舟山、岱山完成易帜之时,从岱山岛逃亡出去的难民船队也稀稀拉拉地抵达了长江口。
海上航行无疑是技术活,在黑夜中前有汪洋,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航行更是超过了这群难民航海技术的极限。再加上正是夏秋海上风暴高发期,这批难民在航行过程中失散、翻船,损失惨重,最终到达长江口的船只只有从岱山岛出发时候的三成,而且分成了数个互不关联的小群体,其中一个小群体包括了陈德的妻子施小凤、大儿子陈鹏飞、二儿子陈鹏举。
施小凤是个非常传统的渔家女人,考虑到十七世纪大多数人的早婚早育,已经生养了两个孩子的她,按照后世的标准也才大学生的年纪。话说自从和“海上来的大贵人”陈德成亲之后,施小凤一直都在非常尽心尽责地相夫教子,虽然她丈夫近来一度取得巨大的胜利,但做妻子的她还是指望不要打打杀杀,过安稳日子。可惜这年头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施小凤倒是想过安稳日子,可惜荷-清联军不让啊。
现在的施小凤身边除了两个儿子之外,还有的一起逃难出来的人一共只有五十来个,由于她“总兵夫人”的身份,自然是成了这一小股难民的领头人物,而领头人物显然不是那么好当的,她必须面对一些迫在眉睫的问题。
对于一个自小没离开过岱山岛的女人,这世界的其他部分对于施小凤来说根本就是黑暗的未知,她从丈夫那边听说过陆地上“在闹鞑子”,至于鞑子长得什么样,除了剃头留辫子外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一概不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由于施太公的家境不够地主的标准,导致施小凤没有缠足,再加上早年做了很多农活、渔活,她好歹算是个身体健康、手脚麻利的壮妇,而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里,壮妇可比弱不禁风的扬州瘦马耐活多了。
施小凤拭去失去亲人的泪水,打起精神清点了一下人数,共五十三人,然后让大家稍事歇息以后,乘船沿着岸边徐徐而行,由于这里的水已经是淡水,他们手头还有一部分干粮,所以暂时没有饥渴致死的危险,但以后该怎么办?施小凤心中也没个谱。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毕竟听丈夫说过毛总兵在“崇明沙”等地和鞑子对阵,而崇明沙似乎就在长江口进去一点的位置。这批难民沿江逆流而上数个时辰之后,终于有眼尖的发现了上游驶来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