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该怂的时候要怂,该猛的时候就得猛,清军和“鞑棒子”试图用人海战术吞没陈家港就是需要海盗联军“猛”起来的时刻,而这一点上,陈道显然做的很不错。
既然是“跟着老子冲”而非“给老子冲”,那么陈道自己肯定是要上场的,这本身就是一种风险大但收益也大的鼓舞士气方法,小弟们显然知道“老大都拼命了,俺们怎能不拼命”的道理。
于是乎僵持不下的战局终于出现了有利于海盗联军的转机,一方面是因为陈道亲率的一拨子精锐确实砍人砍的飞起,另一方面硕詹、翟洪一方的军心确实已经出现动摇,毕竟战场上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
“鞑子败了”,再加上对面反冲锋的确实凶猛,认为自己确实败了的清军和“鞑棒子”越来越多……
“启禀主子,对面的匪首十分嚣张,我军应立即将其击毙,否则……”
“知道了。”硕詹打断了翟洪的话,并竭力装出一副胜券在握的高冷劲儿。一批之前一直舍不得用的巴喇牙护兵被派了上去,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斩首”。
“主子果然英明神武,那匪首陈道若是为了躲避斩首而后撤,我大清雄兵就可乘势杀上,若是他不肯撤,那就直接授首……”翟洪的恭维话说的硕詹心花怒放,但这不能改变派上去的巴喇牙护兵血花四溅的事实,“斩首”进行的并不顺利,甚至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既视感。
“老子的命比你们这群狗鞑硬多啦!想杀我?也不撒泡尿瞅瞅自己是啥货色!”陈道的怒吼其实没几个人听见,因为被喇叭铳击发的响动完全吞没了。这年头连发的火铳还没发明出来,要保持持续火力只能增加铳的数目,而陈道身上是足足放了八把喇叭铳的,打完一把,又变戏法般地抽出来另一把,而扑上来的巴喇牙护兵能有几条命去抗?
霰弹的铁砂暴雨直接杀伤效果其实是不如大号铅弹的,但胜在面积,而是一大团血肉模糊视觉效果更加唬人。巴喇牙护兵再怎么能打,那也是血肉之躯的人,不是钢筋铁骨的机器人,他们因为主子的命令而去“斩首”,目标是“赏赐”而非“牺牲”,当前者变得越来越缥缈,后者变得越来越真实的时候,再“勇敢”的巴喇牙护兵心里也会犯嘀咕。
然而战场却是一个不讲情面的地方,简单说来你想死就很可能死,而不想死……还是很可能死。原本已经显露出颓势的披甲人、“鞑棒子”炮灰在巴喇牙护兵参战后一度重振士气,但到了巴喇牙护兵都想着保命要紧的时候,颓势越发变本加厉地爆发出来。
“打不过了……”
“保命要紧!”
“快跑啊!”
“再不跑就没命啦!”
正所谓越败越没胆,越没胆越败,按理说这次的伤亡没有在汉城那么严重,天上也没飘着“妖眼”往人堆里扔火球,但清军和朝鲜仆从军确实扛不住了。心理上的崩溃很快反应到了生理上,就算其中很多恐惧于后面军官的督战没有马上逃跑,但一边打一边往后缩的也是大有人在。
正所谓“此消彼长”,清军这边越怂,海盗联军这边就越勇。更为夸张的对此出现在“鞑棒子”和“寇棒子”身上,前者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狐假虎威”,后者则是用生命在表演“树倒猢狲散”。
或者更确切地说,树还没倒,猢狲已经开始帮着砍树了,“鞑棒子”们既然是帮凶,在心理上普遍认为自己是被逼的,只要投降的快,那么未必和清军俘虏一样被处决。这种心理直接表现为阵前倒戈,而且为了让海盗联军相信自己是真心倒戈,他们迅速对那些伤重将死的清兵发动了无限接近于虐尸的行动……
“天亡我!”“不是我的错,错的是这个世道!”硕詹愿意承认他在汉城的第一次失败,毕竟那是对面有“妖(黑)术(科技)”,但他实在是不愿意承认在皮岛的第二次失败……打不过明国镇江侯的正规部队也就算了,连一帮乌合之众的海寇都打不过?这……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所以这些人并不是海寇!而是化装成海寇的伪明逆贼!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硕詹在心里拼命地咆哮,努力催眠自己,以构筑起“不是我弱,而是敌军太强”的最后面子防线,然后他就能在自己可以接受的前提下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没啥别的花样,还是“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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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沸腾的热血冷却,冷酷的伤痛则会更持久的折磨人的精神。
对于进攻不利,被迫撤退的硕詹、翟洪等人来说,这战后添伤口的感觉那叫一个糟心,而对于陈道来说,这场战斗虽然赢了,但损失依然让他疼的咬牙切齿。不过老奸巨猾的海盗头子倒是想出了一个弥补损失的办法——卖尸。
没错,他想对清军出售的就是那些真满洲兵的尸体,就算对面对“鞑棒子”和假满洲兵的尸体不在意,真满洲兵那可是实打实的“八旗健儿”。不管实力战斗力怎么样,作为大清的核心、嫡系部队,地位总是“高人一等”的。而对面如果不花钱买回阵亡的真满洲兵的尸体,用后世的话说那是“政治不正确”,若是硕詹一路大胜用战绩说话还好,可实际上硕詹已经大败了至少两次了,所以他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毕竟前程是比钱财要重要的,不是么?
所以陈道还真把这些对他来说完全无用